在避水珠不远处,静静躺着一只骷髅手掌。
手掌握着蛇骨,已经被热浪熏得漆黑。
触碰到骷髅的那一刻,时间静止了。
手骨架和蛇骨架各自环绕缩小,眨眼间变成一大一小两个黑色的指环。
邪神的手适时伸到我眼前。
我几乎被烧成人干,疼痛已经麻木。
勉强挥动焦黑的手指,手骨指环堪堪套在邪神的指尖。
邪神开心极了,火辣的周遭下降几十度,霎时春风袭人。
邪神也要为我戴上指环,可是我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指环戴上去,又掉下来。
于是邪神将我抱进怀中。
烧焦的肉大片大片脱落,细嫩红润的皮肤再次长出来。
邪神握住我的手,蛇骨指环套在指尖。
时间再次流动。
邪神低头摆弄两人手上的黑色指环。
「小白花,你越来越让邪神感到惊喜。」
天上下起大雨,漫天山火熄灭了。
大雨过境,干涸的湖泊被天水盈满,死去的树木抽出绿叶,阳光和彩虹一齐出现在碧蓝的天空。
森林又变回那个安静祥和的森林,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6
我太累了,坐倒在青草覆盖的柔软的地面上,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我枕在邪神的膝上。
邪神手上的黑色指骨戒闪着沉郁的光芒,祂正在梳理我鬓边的碎发。
邪神说:「我腻味了,试验终止。」
说风是祂,说雨是祂。
水蛇骨架紧紧缠绕在我的食指上,我没有作答。
邪神带我回到荒村。
张白色灯笼,贴白色喜字,桂木棺材进礼堂,堂下酒席热热闹闹。
我是这场阴婚的绝对的主角,从头至尾。
宾客的脸上还挂着笑,毒血从他们尚且温热的尸体流出,染黑了土地。
草木枯死,万物不生。
这里再不见我生长的痕迹,彻底变成人间地狱。
邪神每看到这样的景象,心情都很好。
祂说:「邪神喜欢你献的这份礼物。」
邪神的手轻轻向上抬,随着祂的动作,满地的毒血中升起一件血嫁衣。
嫁衣红到近乎黑,图案是枯死的藤蔓,和被藤蔓困住的濒死的鸳鸯鸟。
邪神抬起的手向下压,血气冲天的嫁衣换在我身上。
祂说:「这是邪神的礼物。」
嫁衣层层叠叠,厚厚压在我身上,我却冻得直打哆嗦,眼睫毛很快覆上一层白霜。
宾客被我毒死,血液里也充满对我的怨气。
水蛇骨架活了过来,张开巨大的蛇嘴。
一个个带着怨气的魂魄,无论生前如何嚣张跋扈,作恶多端,就像汤里的菜叶子一样,被骨蛇吸进口中。
骨蛇没有吃饱,空洞洞的头骨四处张望,便如离弦的箭,直奔棺木而去。
吃完村里最大的毒瘤,那只千年小鬼王之后,骨蛇打了个饱嗝,重新变回戒指,盘在我的食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