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喜,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方才一路上都在想怎么说服公子在院中养上这只活物,这下看来,他是喜欢的。
小猫在他怀里很温顺,讨好似的用头去蹭他的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公子抬头看着我,问。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差点儿在他的温声细语中迷失了身份,连忙改口道,「奴婢父母早亡,寄养他人,家中人都唤奴婢丫头,算不得正经名字。」
「哦。」公子轻轻地点头,目光落向远处。
丫头这个名字确实不能令人信服,尤其是公子这种聪明人,他可能觉得我在骗他,所以才久久没有说话。
忽然,他收回目光道。
「那我叫你阿迟,你可喜欢?」
我一愣,没想到他沉默那么久,竟是在给我想名字。
主子赐名,哪有什么喜不喜欢,我立马就跪在地上叩头谢恩。
「多谢公子赐名。」
公子说:「以后不必跪我,更不用磕头,知道了吗?」
我跪直身,没有应答。
奴婢跪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跪不磕头,那不也成了主子吗?
更何况我身为暖床却已破身,违背贤德,更对不起他如此待我。
见我不应,他忍耐地咳了几声,摸着小猫的头,无奈地笑道。
「罢了,你开心就好。阿迟想学写字吗?或许,我可以教你。」
晚上我又睡不着了。
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公子柔软的目光和微扬的嘴角,我把手搭在身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试图分散注意力,但根本不管用。
怎么会有人笑得那样好看,声音那样温和好听呢?
那晚梦里,我看见了他鲜衣怒马的年少模样,于高头大马之上驰骋沙场,字如珠玑,舌战八方豪雄。
池塘里多了鱼和荷花,果然顺眼很多。
栽种莲花难不倒我,南苑的小池塘只到腰际,脱了鞋挽起袖子就能下水。
一切做完之后,我蹲在旁边看着垂头耷脑但盛开的莲花和畅游的金鱼,心里被填得满满的。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世间那样美好,竟能短暂地遗忘了所有不堪的过往。
德叔奔丧归来那日,我正忙着撤院子里那些无人问津的刀枪剑戟。
这些兵器早已蒙尘,想来公子是用不了的。既无人用,又何必放在这里给他心里添堵。
德叔问我公子的近况,我便如实地回答。
他环视一圈,看到即将被搬空的兵器,池塘里大肆盛开的荷花,安置在大槐树荫蔽下的棋盘,一脸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