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让我来叫你宽心,夫人那边他自会处理好。你好好地歇着吧,脸上挂彩这几日也别到处走动,叫外边的人说了闲话。」
「是。」
德叔走后,我望着桌上豆大点的烛火发愣,只觉每一口呼吸都是痛至脏腑,痛得我不得不蜷起身子来缓解。
我想死,却又怕死。
我想报仇,却又无能。
我这般肮脏懦弱之人,怎能奢望苟活在这世上,又怎有颜面再出现在他眼前。
06.
我以养伤的名义在房中躲了好几日,直到带着夫人命令的仆妇推开房门。
我做梦都想不到,验身一事之后,不仅没死成,反而被抬了位份。
夫人抬我做妾,还安排人过来服侍我。随之而来的命令是要我搬进公子的屋子里,日夜照顾在侧。
为防我们做戏,她还遣人搬走了屋子里的小榻甚至还有贵妃椅。
是夜我站在唯一一张床前,虽明白是形势所迫,却抑制不住地满脸通红。
「奴婢睡地上就好,不会叨扰公子。」
公子也没好到哪里去,侧着脸不敢看我,从耳根红到脖颈,一向从容也变得口吃起来。
「没,没有多余的被子,我去书案休息即可。」
那怎么可以!书案边只有一把椅子,要去也该是我去。
推三阻四之下,我提议道。
「那……要不就,就,同床而眠,互不逾矩?」
公子红着脖颈埋头不语,算是默认了。
这一夜我即使背对着公子也丝毫没有睡意,漫漫长夜却没有想象中的难熬。
背后的人呼吸很轻,偶尔咳嗽几声,几乎一整夜都没怎么动过。
遥遥听见一声鸡鸣时,我翻了个身。模糊的光影中,那人睡在床的另一端与我相隔甚远,被子只盖到腹上。
我伸手轻轻地提上被子,不想黑暗静谧的房中有人轻唤了一声。
「阿迟。」
我心中一惊,轻声地应道。
「嗯?」
「是我要母亲抬你位份的。」
我像受到当头一棒,整个人都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公子继续说。
「本意不是让你做妾的,母亲不同意,不过你放心,我会让她松口的。」
本意不是做妾?
那是……做妻?!
「公子……」
「我不喜欢看到你不开心,也不喜欢你跪在我面前以奴婢自称。我喜欢你笑,喜欢院子里有你的痕迹,你种的花、你喂的鱼,我们一起养的玉团。母亲带走你那日,我从未如此惊慌过,不知为何,我只想保下你。那晚我担心你脸上的伤,在你屋外坐了一整夜,当看到窗纸上的侧影时,我突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