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叔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地摆过头来。
他恐怕也想不到,表面乖巧温顺的我,竟是个水性杨花的祸害。
夫人挑眉:「哦,看来陆德也不知晓此事。」
德叔忙拱手解释:「老奴,老奴因家中白事归家数日,确实不知此事。」
「是吗?」
这个理由显然搪塞不了夫人。
飓风袭来,门窗「呜呜」作响,风声鹤唳的房中,有人坚定道。
「我知道。」
我心情复杂地看向身旁的人,他绷紧唇角坚定地看着夫人继续道。
「我还知道她是何时在何地失的身,不过,这都是儿子的私事。母亲如此过问,是否不妥?」
他在撒谎!
「果真?」夫人的语气里有掩盖不住的笑意,「好好好,是母亲不好,放开她。」
臂上力量一松,我便如被摒弃的扫帚一般栽倒在地。
屋子里没人分一眼给我,夫人自顾自地问着公子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其他人一律冷眼旁观。
对话持续了一会儿,公子微微倾身颔首道。
「大雨将至,儿子带阿迟回了。」
夫人点头起身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几道身影渐行渐远地消失在门口,这段时间里,公子、德叔与我原地沉默。
良久,他似精疲力竭地闭了闭眼,轻飘飘地说。
「德叔,送姑娘回去休息。」
我望着地面,泪珠如同断了线,什么话也说不出。
又能说什么呢?
不洁之身是事实,对他有所隐瞒也是事实。
怪只怪我是怕死之辈,不值得他关心怜悯。
晚上德叔送来伤药,在屋里留了一会儿。
他说。
「我今日没替你求情,倒不是怕被牵连,而是不敢相信。这院里头来了多少丫鬟,待过几天的也有,待过一年半载的也有,擅音韵舞姿的也有,比你生得好的也有。竟然那么快就,就……」
「……」
「连我都不敢信更何况夫人?哎,你现在也算熬出头了,以后照顾公子更得上心些。」
「……」
「说来我们公子也是个可怜人,放到五年前,白相独子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哎,可惜十八那年带兵西征遭遇埋伏,被敌军俘虏后整整地折磨了一个月啊。待到周将军他们赶到时人就剩一口气儿了,再怎么尽力救治人还是废了。哎,好好一个人啊,十七八岁的好儿郎,就这么……哎。」
德叔耷眉拉脸的,一声叹得比一声重。
我用力地咬着口中的软肉,以痛感来麻痹自己纷乱的思绪。
「我是看得出来的,公子待你确实不同。从前他喜静我不让你吵闹,后来他叫我放任你别拘着你。换作旁人,从来没有过。你也别恨夫人今日为难你,做丫鬟、奴才的,主子给天恩厚赐也好,给刀枪棍棒也好,通通都得受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