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刚说到这里,就听到燕饮席上开始骚乱,有人大喊着散开,人群散成了一个圈儿,“咕咚!”一声巨响,好像是甚么倒了。
陈慎之和嬴政跑过去查看,便看到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他的脸色好像酸菜一般,口吐白沫,不停的发出「嗬——嗬」的声音,嗓音好像在拉手风琴。
是魏豹!
竟然是投降归顺了秦室的魏国后裔魏豹!
陈慎之刚想上前查看,嬴政一把拉住他,魏豹这模样显然是中毒了,陈慎之就算上前也无用,说不定还会沾染上毒素。
“快快!!医官!医官!”
王绾立刻让人把府邸中的医官叫来,只是医官还没跑过来,魏豹突然一蹬腿,瞪着眼睛,一动不动了。
“嗬——怎么、怎么了?”
“不动了……”
“死了!?”
魏豹的身边散落着一个碟子,碟子里都是烫好的酸菜。
“咳……”
与此同时,嬴政只觉得胸口憋闷,头晕目眩,身形不稳,竟是要摔倒。
陈慎之就在一边,被嬴政的肩膀狠狠撞了一下,两个人几乎都欲摔倒。
“陛下!?”陈慎之一把捞住嬴政,没让他脑袋磕在地上,他架不住身材高大的嬴政,连忙扶着嬴政躺在地上。
嬴政的脸色非常难看,呼吸困难急促,使劲摇头,但是眼前昏花,愈发的昏花,甚么也看不清,慢慢陷入了黑暗昏迷之中。
“陛下?陛下!”陈慎之唤了两声,嬴政根本听不清,头一歪便昏死过去。
“陛下昏倒了!!快,陛下昏倒了!”
“医官!!医官何在!”
“医官——”
燕饮混乱起来,随着嬴政昏倒,旁边竟然又有叫喊声:“李相!!李相!不好了!李相昏倒了!医官!”
李斯竟也突然昏厥过去,倒在人群之中。
嬴政、李斯和魏豹,这三个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单单一个已经不能小觑,更别说同时昏死过去三个。
“医官!!医官来了!”
夏无且带着医官快速赶到,查看现场的情况,夏无且皱眉道:“快!立刻给陛下催吐!”
其他医官七手八脚的忙碌起来,夏无且又去查看李斯,同样让人催吐,如法炮制。
轮到查看魏豹之时,旁边的医官道:“如何夏医官,也要催吐否?”
夏无且却摇摇头,平静的道:“已经死了。”
“甚么!?”医官吓得要死。
魏豹何许人也?他是魏詹的兄长,是魏国的宗室,换句话来说,魏国虽然亡了,但是魏豹归顺了秦室,是嬴政稳定老魏人的手段,魏豹突然暴毙而亡,魏国遗民必然要大乱,这事儿可就不好办了。
夏无且来不及思考这么多,魏豹已经死了,他们做医官的能救活人,但是救不了死人,他立刻站起来朗声道:“饮食有异,但凡是饮食过的,全都过来催吐!”
今日是王绾老丞相的寿辰,满朝羣臣都来参加燕饮,哪一个不饮食?就算不食,也要敬酒,就算不饮酒的,也会客套的喝两口水,岂不是全都中招?
陈慎之眼目一晃,道:“是酸菜!但凡用过酸菜的,都要催吐。”
“酸菜?”
“酸菜?我也用过!”
“是啊是啊,我也用过!这等新鲜玩意儿,我以前不曾见过,难免多食了两口,难不成我也……”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有人反应过来,盯着陈慎之看道:“中大夫如何判断酸菜有毒?”
“是啊是啊!”
“还有,这燕饮都是中大夫主持的,难不成……酸菜里的毒,是中大夫下的?”
“便算不是中大夫,这燕饮都是他主持的,他也逃不过罪责!”
“无错!”
陈慎之一开口,立刻变成了众矢之的,不只是怀疑陈慎之下毒的,还有更深一层的干系。
在场之中,魏豹食用酸菜的量最多,直接暴毙而亡,根本没得救,再者就是嬴政和李斯,直接昏迷过去,其余人等或多或少胸闷气短,头晕目眩,而陈慎之一点子事儿也无有。
这岂不是很可疑?
陈慎之无事,是因着他没有五感,食之无味,所以根本不愿意食,等着晚上换成嬴政之后,再想用美味儿,而他现在一点事儿也没有,反而成了被怀疑的对象。
远远还不止如此,李斯是何人?新上位的丞相,同时,他还代表着新上位的法家思想,和法家身后的背影权利,现在李斯突然昏迷,生死未卜,放眼看去,陈慎之是儒家出身,他无事,寿宴的主人王绾,也是儒家代表,他同样无事。
这就不得不让法家的人多想了……
有人高声大喊着:“李相昏迷,大家都用了酸菜,为何王相与中大夫却无事,别告诉大家伙儿你们正巧没有用有毒的酸菜!”
王绾脸色沉重,道:“老夫确实没有用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