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乐忱最终还是收下了这三百块钱。可能导二代听过的马屁太多了,就欣赏他这种嘴巴在前边飞、脑子在后面追的人吧。
……
姜乐忱辛苦一天赚了一千五,当然要大方一次,请舍友出门搓一顿。学校食堂的大锅饭早就吃腻了,他们必须来一顿地沟油开开荤!
当然,此处的“舍友”仅限双胞胎大小丁兄弟,蒙赫那家伙是半点沾不上的。
姜乐忱卸了妆,用发箍把头发往后一顺,趿拉着拖鞋就往学校后门的美食街跑。
身为一个兼职爱豆,小姜同学从来没有偶像包袱,平时在学校最喜欢穿人字拖、沙滩裤和印着学校logo的文化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洗澡。不过“时尚”这俩字向来看的是脸,小姜同学穿着洗澡三件套清清爽爽往那里一站,头小腿长皮肤白,笑起来天都放晴了。
大小丁最喜欢和姜乐忱一起出门吃饭,只要有姜乐忱在,他们总能在人满为患的餐厅里找到空座、服务员讲话和风细雨、就连结账时也能抹零。
他们今天吃烤鱼。
在晚风里,三个年轻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辛辣入味的烤鱼,配上一把把的肉串,别提多自在了。
姜乐忱酒量很差,偏偏人菜瘾大,每次都是他嚷嚷着要喝酒,结果半瓶啤酒还没喝完,脸就变得通红。他平时就话多,喝了酒,更是噼里啪啦嘴比脑快。
烤鱼配酒,越吃越有。转眼烤鱼的a面吃完了,姜乐忱筷子直接怼上去:“改翻b面了。”
“等等!”大小丁同时伸筷子制止他,“吃整条鱼不能翻面的!”
姜乐忱:“哈?那怎么吃?”
大丁:“把鱼骨头直接剃下来就好啦。”
姜乐忱:“麻烦死了。”
小丁:“鱼翻面,人翻船,这很不吉利的!”
“呸呸呸。”姜乐忱又开始他的弹性拜佛理论了,“你俩好歹985大学生,这种封建迷信你们也说得出口?”
“我怎么记得上个月你还去雍和宫……”
“打住!”姜乐忱出手如闪电,两根肉串直接塞进兄弟俩的嘴里,“我没听过什么鱼翻面、人翻船的,我只听过‘咸鱼翻身’。别唧唧歪歪了,就一句话,你俩要不要和我一起咸鱼翻身?”
双胞胎嘴里塞着肉串,一时间唔哩哇啦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姜乐忱见他俩磨磨叽叽的,不耐烦了,干脆自己动手把烤鱼翻了过来。
若在平时,姜乐忱肯定能把这鱼翻过来。但今晚姜乐忱喝的实在不少(喝了足足四分之三瓶呢),筷子戳了半天,都快把鱼戳烂了。只见鱼的上半身已经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了,鱼尾巴还在汤里泡着呢。
于是,整条鱼就呈现一种将翻未翻、似断非断、说躺平又没有完全躺平、说卷又不是特别卷的样子……
古有薛定谔的猫,今有姜乐忱的鱼,可以代为形容这种处于宇宙夹缝之间的状态。
就在酒劲上头的姜乐忱努力和他的鱼做斗争时,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是一个不认识的电话,姜乐忱挂断了两次,对方依旧契而不舍。
姜乐忱把手机往颈侧一夹,继续帮鱼翻身,嘴里快速输出:“我不办贷款不学英语不买保险不报班,还有事儿吗,没事儿你就挂了吧。”
“……”电话那端沉默两秒,响起男人低沉肃穆的声音,“你知道我是谁吗?”
别说,声音还挺磁性的。
姜乐忱拿下手机看了眼电话号码,唔,确实不认识:“您是送快递的?我现在没在宿舍,要不您帮我放楼下传达室吧。”
电话那端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姜乐忱,”这次,男人的嗓音变得更加冰冷:“我是顾禹哲。”
这哥名字就像是一剂强烈解酒剂,让姜乐忱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瞬间:“!!!!”
小姜同学手一抖,翻了一半的鱼尾巴重新掉进鱼汤里。也不知道赶上什么寸劲儿了,鱼尾居然就这么生生断了!断掉的鱼尾耷拉在盘子边缘,酱色的鱼汤溅到他手上,烫的他浑身一激灵。
“顾,顾总?”姜乐忱万万想不到,给他打电话的居然是顾禹哲。
顾地主日理万机,怎么会屈尊降贵,亲自给他喜儿打电话?
顾禹哲开门见山,没有多废话一句:“你今天去林岿然的剧组客串了?”
“呃,不算客串。”姜乐忱实话实说,“我只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大特,不会出现在演员表上,所以也不叫客串……不对,您怎么知道的?”
“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电话那端传来一阵声响,听上去顾禹哲应该是在办公室里,“作为公司的签约艺人,你跳过公司接工作,知不知道我是可以直接把你开除的?”
姜乐忱懵了,恰在此时,一阵小风吹了过来,原本散去的酒劲又渐渐上头了:“公司不允许接私活儿?”
“谁家公司允许艺人这么做?”
“可是之前都允许啊。”姜乐忱小脸通红,大脑也昏昏沉沉的,很委屈地说,“顾总,您不会觉得,前老板一个月给我们发两千块钱,我们就能在京城活下去了吧。”
前老板不懂运营,签了101个小伙子在公司闲得抠脚,实在不是办法,干脆把他们放出去任他们自己折腾。这种事情不是他们一家公司在做,姜乐忱可以很负责任的说,互联网上那些被偶遇的“音乐节的帅哥保安”和“游乐园的万圣节帅鬼”全是找不到工作的糊比练习生。
和音乐节保安相比,姜乐忱这次能当群演已经算是一份正经工作了。闻桂比他还忙,闻桂现在打了三份工,一份是在舞蹈教室当街舞老师、一份教小朋友弹吉他、还有一份是周末在酒吧当驻唱歌手。
要按照顾禹哲这赶尽杀绝的尽头,那他们hotboys101早就饿死了。
“……姜乐忱,你天生就这么理直气壮吗。”
“不,我这是在捍卫每个劳动者获取劳动报酬的基本权利!”姜乐忱借酒壮胆。心想,我读了这么多年书又不是白读的,要是资本家说啥我信啥的话,我这辈子都咸鱼翻不了身了!
电话那端又是长久的沉默。
姜乐忱还以为顾禹哲已经挂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