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一群白大褂匆匆从一处赶出来,脚步嘈杂,在此时让人无比心慌,却直直地略过了他,走向另一头。
何一满愣了几秒,心中闪过什么,隐隐约约中,他似乎察觉到他们要去哪儿,没有丝毫犹豫地跟了上去。
没过多久,就到了办公室附近。
——也是他带着谈朔逃跑时,两人的藏身之处。
即使知道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何一满还是近乎急迫地先那群人一步,赶去那个并不隐蔽的角落。
可是当他匆忙赶到,在黑暗中寻找时本该躲在这里的两人时,眼前的画面却让他愣在原地,眼中随即闪过一抹困惑和震惊,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
明明那些白大褂还没有发现他们。
这里却只有谈朔一个人。
“谈朔!”
何一满开口想说些什么,但仍然无法被任何人听见。
他只是一动不动地藏在走廊的角落,整个身形几乎隐没在黑暗中,手臂上的伤却十分刺眼,印出无法忽视的血痕,没有呼吸一般。
“到底……”何一满闭了闭眼,看着谈朔身侧空无一人,就好像自己从一开始就没出现过,神色微变,“到底怎么回事。”
他当时明明和谈朔在一起。
可不管他在不在,结局都没有变化,下一秒,他看见那群人找到这里,很快就发现谈朔,其中一人走上前来,骂了句什么,接着便动作粗暴地把他拽起来,泄愤一般,在他身上狠狠踢了一脚。
谈朔闷哼一声,却脱力似的,没有任何其他动静。
何一满就看着这一幕在眼前发生,心中发麻,怒气也抑制不住地涌上来,顿时忘了自己的处境,上前一步,想把这人推开。
可他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场景再一次变化时,他几乎不觉得惊讶了,可刚才那一幕却死死印在他心里,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操——”
何一满咬牙,嗓子有些哑了,刚抬起头,便瞬间意识到,这是第三次。
他正站在走廊的另一端,更加像是个旁观这一切的人,那群穿白大褂的人一路说话,沿着走廊向前,最终推开一扇门。
是禁闭室,何一满在心里说。
然而和上一个场景一样,禁闭室的门打开后,本该站在门口的“自己”并没有出现,这是漆黑一片,几人没有停顿地走进去,几秒钟后,又把谈朔带了出来。
说是带出来,可谈朔身上带着伤,根本走不快,几乎是被他们拖着向前,从一个房间转移到另一个房间。
第63章 尘埃落定
何一满已经有些麻木, 攥了攥指尖,明知道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停滞几秒后,还是抬脚穿过铁门。
铁架上摆放着零碎的物品, 针管、药瓶、各种标签的瓶子, 隐隐有几分杂乱,还带着腐朽的铁锈, 与不知道残留多久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
整个房间狭小且封闭, 除了一扇供人进出的门,没有其他出口,连一点光也透不进来, 阴沉沉的,水泥墙壁上刻着杂乱痕迹,看不出来是什么, 却十分渗人。
四周暗极了, 只有铁架旁边支起一盏灯,惨白的灯光直直地扫过来,照亮两三块地方。
当何一满跟进去时,白大褂们正沉默着, 两三人围在一起, 动作粗暴地绑住谈朔的手脚, 紧了紧绳子,在满是伤痕的手腕上刻出勒痕,深可见骨。
而谈朔从头到尾都没有动静, 却在这时候轻微动了动手臂, 而后便动作更加剧烈, 似是想要挣脱, 血痕隐隐渗出,逐渐浸红了粗绳,他死死咬着牙,面色苍白,眼神却十分有攻击性,压抑着浓烈的抗拒和挣扎。
在那些人凑近时,他沙哑着嗓子,断续地开口,每一个字都耗尽他全部的力气,却仍然让人无法忽视:“滚开——”
身边的人却置若罔闻,甚至是无比冷血地,没有丝毫停顿,即使听见了他的话,也并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继续着他们的工作。
何一满指尖抖了抖,咬住下唇,急促地喘了口气,再也无法维持平静,他甚至分辨不出,这些画面到底是真实发生的,又或者只是进来之后的一场幻觉。
可是理由是什么?
只是让他眼睁睁看着,却不能对这些事情做出任何改变吗。
凭什么!
他心中酸胀,冲到床边,试图阻止他们,可仍然是一样的结果,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的存在,何一满和眼前的景象仿佛处于两个时空,他分明哪里都能触及到,又被深深地隔开,无形地在他和谈朔之间竖起一堵墙壁,看不见,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越过。
其中一人在铁架上翻找一阵,半晌,在角落里找到一个小药瓶,似乎终于满意了,药瓶表面贴着标签,已经磨得看不出成分,而即使是上面清楚写着字,何一满也没法看出是什么,只是从其密封程度上,也能明白它的特殊。
他妈的——
这些人。
何一满心底的怒火压不住,如果他能做些什么——他恨不得把这个鬼地方砸得什么也不剩,彻彻底底地消失不见。
“你要干什么!”
急躁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也顾不上冲动不冲动,两三步上前,狠狠给了拿药瓶的人一拳,带着无法克制的愤恨,却毫无意外地打在空气中,就这样轻飘飘地消散。
在原地喘了两口气,何一满指尖攥紧,神情复杂,心里倏地生出几分无力感来。
可就在下一刻,他突然隐约从中察觉到细微的变化,神色变了变。
在之前的几个场景中,他无数次试着去做出改变,而结果都是同样的徒劳,不管他想要从哪里进行阻挠,最终都轻易地穿了过去,如同投影仪投出的虚幻画面,当伸出手试图触碰时,就立即散去了。
可这次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即使十分不易察觉,但何一满仍然感觉到了这点细微的差异。
几秒钟前,他抬手想要做些什么,起初并没有任何异样,可紧接着,就在快要碰到那人时,空气却似乎变得粘稠几分,只是极其细小的不同,却让他好像一拳打进棉花里,微微陷进去,又有弹性似的向远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