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塔宾又说:“但是呢,指南针倒是可以帮你搞一个,你们先从路面上靠近边境,选一个主干道附近的维修井盖下去,碰到过于窄小的通道就折返,遇到岔路口就选宽的那一条,就算有不得不拐弯的地方,只要能保持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就可以了,总会绕出去的。”
赫尔格闻言一击掌道:“有道理啊。”
尼禄却不是很欣赏这个计划:“也太耗费时间了吧,我们这总共才多少食物,还没走出城就吃光了可怎么办。”
赫尔格想了想又说:“话说起第九区,我们下来的时候,不是路过了一个排放工厂废水的大水管吗?第十区应该也有这样的地方吧,所有的废水终究是要流向城外的不是吗?肯定有一个特别大的出口。”
塔宾却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工业废水可是重污染,是剧毒!你要是在里面泡上个几十个小时,别说他什么防毒面具也不好使,就是你也扛不住。”
“可现在工厂已经停工好些日子了不是吗,管道难道不应该是空的?”赫尔格说。
“但是管道壁也会残留重金属,如果有什么放射性的物质就糟糕了。”尼禄说。“但你说的对,城市内部的各类生活污水也总会有一个出口的,只需要在地图上找到这个地方就可以了。”
闻言赫尔格却皱起了眉——这么多人口的城市生活污水,得恶心成什么样,尼禄这样的人要泡在这里面才能出去吗?
“难道正常的雨水就没有一条专用的管道吗?”赫尔格问。
尼禄想了想,点点头说:“有的,城市排水是雨污分流,但雨水一般来说要进行最大限度的采集、循环、净化和再利用,处理达标之后再回流进自来水系统,输送到各处。虽然穹顶内实在不太爱下雨,这些水资源也只能算是一点调剂。”
“啧,闹了半天是一个闭环。”
屋内三人沉默了片刻,塔宾慢悠悠道:“我觉得你们好像陷入了一个误区,为什么非得走现在还在使用的路线呢。”
赫尔格看他:“什么意思?”
“十区虽然对于穹顶内部的世界而言是一个相对而言新建设的区域,但有城市发展和人类居住的历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肯定早有无数的旧有管道系统铺在脚下。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搞不好还有什么以前的地铁线路什么。”
尼禄思索片刻:“你说得对,我们的确有点在错误的地方较真了。与其费尽心思去考虑什么线路最合适,明明已经有人帮我们试验过了一条成功的道路,还成功突入进来了不是吗。”
赫尔格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
“虽然搞不到城市规划管理建设图,但在城市被自卫队攻陷前后,街上的什么地方突然出现了大量兽人,又有什么地方有不寻常的动静,我们只要顺着出口折返回去,坐享其成就好了。”尼禄转向塔宾:“而打听这种情报,对于你这个消息贩子应该不算困难吧?”
塔宾听罢愣了半刻,而后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来活了来活了。”赫尔格喜滋滋地掏出首饰盒,打开来递到塔宾面前,“来吧再选一个当报酬,喜欢哪个挑哪个。”
“走开走开。”塔宾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
“说起来,道奇那老家伙还欠我的呢,”赫尔格愤愤不平,“原本当时谈的交易是事成之后,他要负责送我和我哥平安出去来着,也不知道这死老头现在躲在哪里看戏。”
“所以你们说的这个道奇到底是谁?”塔宾问。
“一个化名X的人,和自卫队一伙的。”赫尔格说。
塔宾闻言却一惊:“你们认识X?”
“怎么了,”赫尔格纳闷道,“他很有名吗?”
“算是吧,之前他有派过一个跟班来和我接触,可惜我对什么兽人种族复兴大业实在不感兴趣,拒绝了几次之后就没来过了。”塔宾说。
“原来如此。”
塔宾再次摆了摆手,满脸厌烦似乎已经是他的默认表情:“行了,你们这活,说实话有点麻烦,容我想想。”
“好吧,你先考虑着。”赫尔格搓了搓手,问:“所以咱们晚上吃什么?”
“吃什……”塔宾惊疑不定:“你看我干什么?”
赫尔格立刻摆出浮夸的不可置信表情:“你们酒店不管早中饭也就算了,晚饭也不管的?”
“服了。”塔宾回过身去,在置物箱里一通扒拉,看也不看地抬手一丢。赫尔格眼明手快地接住,发现是一小袋棕黄色的糙米,看了看保质日期已过期半年。
“就这?”赫尔格说,“就这么干吃啊?”
“那你还想要什么,自己弄去,别来烦我。”塔宾转身就想溜。
“可是楼上没有煤气,也没有锅子。”赫尔格追着叫。
塔宾抓狂道:“我家让给你了!你想用什么用什么!”
赫尔格打着灯在塔宾成堆的破烂里翻箱倒柜,找出一袋风干的菌菇和半盒鸡汤浓汤宝,他将菌子浸入水中泡发,而后随糙米一起炖煮,不久之后,浓郁的鲜香味便随水蒸气一起弥漫在这小小的地下室里,替代了原本那不见天日的霉味。
赫尔格在窄小逼仄的灶台边忙碌,尼禄好奇地跟在身后左看右看,好几次被赫尔格后退时不小心踩到,赫尔格支着胳膊肘让他躲开,尼禄只象征性地向旁边蹭了半步,说:“我不知道你还会做饭。”
“我会得可多了,你以前把我当废物养,当然不知道。”赫尔格说,“你过去,收拾桌子。”
尼禄迷茫地原地转了一圈,不知道哪个是“桌子”,也不懂要怎么“收拾”。他猫着腰在附近搜索,终于找到一个被乱七八糟的杂物给覆盖住的木头箱子。尼禄想了想,拾起旁边的塑料筐,一挥胳膊,将箱子表面的所有物件给一股脑地赶了进去,乒乒乓乓的声音吸引来了塔宾,他怒吼道:“拆家呢你们!”
“我要收拾桌子,”尼禄理所当然道,“给我个布,我要擦灰。”
塔宾沉着脸,鼻子又动了动——食物的香味化解了他原本的不屑一顾。塔宾劈手丢了一个灰色的抹布在木箱上,尼禄用两根手指捡起来打量了片刻,苦着脸去洗了。
他不死心地将木箱擦了三遍,但还是有一股怪味儿,只得在表面又铺了一层报纸。
这头赫尔格又吩咐道:“摆碗,拿勺子,吃饭。”
“叫你呢。”塔宾好整以暇地已在桌边坐下了。
尼禄好不容易凑齐两个豁口的小碗和一个盘子,三只一次性的塑料勺,赫尔格继续指挥:“去拿本杂志来垫在底下。”
尼禄随手捡起一本,塔宾说:“换一本。”
尼禄不高兴地嘟囔:“有什么区别,都是破烂,难不成你还要看不成?”
塔宾眉毛一竖,尼禄迅速抽了一本其他的放在箱子上,这时赫尔格正巧端着热气腾腾的锅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