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给阿姨送点儿点心。”苏釉说,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窗外的阳光正好,打在他瓷白的侧颊上,让他的皮肤看起来近乎透明,因此眼底的那点失落也变得无所遁形了起来。
苏釉虽然很有主见,也很独立好强,但脾气却极好,心胸也宽广,很少对谁生气,更极少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桑晴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路桥干了什么事儿让小的这个不高兴了。
“真的?“她坐在躺椅上倾身向前,将苏釉垂落在颊侧的碎发往后抿了抿,故意感叹了一句,”还是柚柚疼我,哥哥和辛免就没良心,只顾着自己玩。”
苏釉立刻就认真了起来,将唇抿了抿,一双点漆般的桃花眼张大了些,“不是。”
随即他偏了偏头,声音也变小了些:“哥哥最疼阿姨了。”
似乎觉得只替路桥辩解不太好,他又补充道,“玉轩斋的点心还是辛免哥特意去排队买的,阿姨不要这样说。”
桑晴忍不住笑了起来,尾音拉高了一点说,“哦。”
苏釉终于反应过来,桑晴是在故意逗自己玩儿呢。
她平时偶尔也会逗他,不过苏釉都不会当回事儿,反而还会借势逗她开心,可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因为窗外阳光太好的原因,他的脸颊不自觉微微发起热来。
苏釉抿了抿唇,起身往外走,像有点生气,声音却有点软:“不跟你说了。”
他没再看桑晴,但走出房门后,却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桑晴的笑声。
桑晴的笑声很好听,清脆中带一点温柔,即使看不到她的人,只听声音也知道她是一个很柔和好相处的人。
不过,这样的笑声也是这一两年才渐渐回来,曾经路潍州的时候后,至少两三年的时间里,她都没有笑的这样开怀过。
苏釉在门边靠墙站着,听着那点笑声被风带过来,眼底也不觉泛起了笑意来。
桑晴是从来不担心他和路桥的。
虽然路桥生性就带着股傲气,无论家里外面都是被人捧着很少低头的人,但唯独在苏釉面前他能弯得下腰。
苏釉又很好哄,不管什么事儿,路桥不过说上两句话,他那边就憋不住要笑了。
他容易满足,也不爱记仇,对家里人看的比什么都重。
桑晴觉得他是个宝贝一样的孩子,可偏偏有人不识货,把他给丢了。
桑晴笑了一会子,就捏了块点心放进嘴里,重新躺下去看书了。
不过她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了楼下那群年轻人踢踢踏踏上楼的声音。
路桥一向不喜欢别人进自己的卧室,也不喜欢外人进入他和苏釉的私密空间,这会儿应该是带人去了四楼。
四楼是挑高的阁楼,当时她和路潍州结婚时,桑庭竹特意装成了健身室和休闲室。
只是家里人少,楼下空间就足够用了,而且路潍州并不喜欢运动,路桥喜欢的又是游泳,所以四楼其实很少使用。
倒是孩子们的同学朋友来的时候用的多一点。
他们上去后不久,苏釉就带着书本下来了。
五月初的阳光温暖却不灼人,李叔在楼下陪大贝玩球,他抱着书本下来,说是要复习,其实是陪着大贝在草地上滚了好半天,身上头发上都沾上了碎草屑,才坐在草坪上翻开了自己带下来的书本。
但翻开书后却又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一双眼睛总忍不住往四楼飘。
果盘里堆满了蓝莓,蜜瓜,草莓和水晶一般的车厘子,大都是应季又新鲜的,苏釉挑了最大的那颗草莓咬了下去。
酸酸甜甜,汁水丰沛。
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犹豫了片刻,重新将草莓放了下去,好像被人窥见了什么心事一样。
“刘嫂,”他问,“哥他们中午要在家里吃饭吗?”
“说是不呢,”刘嫂笑着说,“太太都让准备了,郑家少爷说他们家今天有新店开业,让这群年轻人都去撑台面去。”
这群人男的帅女的靓,确实挺撑场面的。
苏釉忍不住又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 ,随即低下头来,看着盘子里被咬了一口的鲜红草莓出起神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从小就对路桥有一种特殊的占有欲。
而随着年龄增长,这种占有欲也越来越强。
除了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路桥其实很少往家里带人。
可即便这样,偶尔听他的朋友们或者辛免说话,他也知道他哥在外面有多受欢迎。
每次听到这些,小苏釉都是很紧张的,生怕路桥会在外面又认了别人做弟弟,更怕别人分走了路桥在他身上的目光。
后来,十岁那年,他第一次看到了别人偷偷塞在路桥背包里的情书。
他其实已经完全忘记那天他去摸路桥的书包是为了找什么或者拿什么了。
只记得他好像最终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反而从一堆试卷中翻出了一个浅蓝色的信封来。
苏釉从小就喜欢蓝白二色,所以那个信封对他而言是极漂亮的。
只是信封上面还用彩笔涂了一颗很浓烈的红色爱心,有点破坏了那汪干净的蓝。
只是后来,他并没有看到信封里的东西。
因为路桥发现后,就将信封从他手里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