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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1 / 2)

他已经不喊少爷了,温励驰的心情却也没见得多好,呼吸声重了重,很不满的。段顺心里惴惴不安,他还想说点什么的,解释两句自己为什么出门也好,他又不是出来干坏事,温励驰为什么这么生气,可还没等他措辞好,电话直接被挂了。

段顺叹了口气,恍然,他感觉有人看着自己,抬起头,和唐连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偷看被抓到,唐连看起来有些尴尬,脸上杂糅着生气和好奇两种神色,不自然地说:“小球有哥哥?没听你提过。”

“嗯。”段顺不欲多言,抱起小球站起身来,面色还算平静,语气却有些急了:“对不起啊,我们得走了。”

“这就走?”唐连惊讶了,转身留他,“好歹把饭吃了……汤还没上呢。”

段顺早没有在听身后的人讲什么了,他牵起小球转过身走出阳台,毫不留恋地朝餐厅门口跑。

路过前台,脚步顿了下来,短暂犹豫两秒钟,问服务员要了账单。

账单很快拉出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没把他吓死,一顿饭两千多,他连口汤还没喝上。

咬了咬牙,段顺掏出手机飞快地付了款。

把人气成那样了还吃白食,这事儿他是做不出来。这顿饭钱必须花,他把手机捂在胸口安慰自己,刚需,这是刚需,不算浪费钱。

“……段先生,以上就是生父母送养子女需满足的所有条件,您符合其中因重大疾病无力抚养一项,需要提供给我们的证明材料有您的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还有疾病诊断证明。再就是段求小朋友的出生证明、体检报告。交给我以后我需要为您做的是……以上步骤全部完成后孩子的户口即可全部变更。您看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窗外夜已深,会客厅里一张茶几,三张沙发,段顺和温励驰及温励驰的法务团队各坐一边,正在进行三方会谈。说是会谈,其实全程就律师说的最多,温励驰偶尔说几个字引导流程,段顺听不懂这些专业名词,就只竖起耳朵听,小球熟睡在他怀里,手指搓着他的衣角,很不安的样子。

带头那个律师的话一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投向段顺。

段顺有些无助,微微收紧了搂着孩子肩膀的手,下意识看了眼坐在他正对面,戴着止咬器,一身西装革履的温励驰——法务团队里有omega,所以即使在自己家里温励驰也不得不全副武装。

他希望获得温励驰的一点示意,就算只是轻轻的点头也行,却得到了面无表情的一瞥,似催促,似不耐。

段顺失望地收回目光,“我没有疑问,你们需要的东西……”说到这里耳根有点发红,“不好意思,其实我没太记住,可以麻烦您给我列份清单吗?”

带头的那位律师先是愣了愣,接着微笑点了点头。一个善意的笑容,让段顺顿时放松了许多,露出一个拘谨的笑:“好,谢谢,我明天准备好就全都送过来。”怕吵醒小球,声音都是细声细气的。

“那今天就先这样。”温励驰率先站起了身,朝那个朝段顺微笑的律师伸出了手,“辛苦你了老高,这件事你多费心。”他一起来,律师那边刷拉拉也都站了起来,被称作老高的那个律师,长得却并不高大,姿态不卑不亢,回握温励驰的手,微微躬腰,“乐意为温董效劳。”

大家都站着,段顺合群地跟着起了身。

不过没人跟他握手,他只能不尴不尬地突兀在那儿,下腹坠胀不适,小球又有点儿重,站了没一会儿他就开始感到吃力,趁温励驰把法务团队送出门的期间,实在站不住,又厚着脸皮悄悄坐下来。

没多会儿,温励驰揉着眉心走了进来,段顺有点心虚,也对这种单独相处的氛围有些无所适从,总之,刚坐下去没两秒钟,他又站了起来。

“那,温先生我也先回去了,”大腿一用力,卫生棉又润湿一片,段顺的表情僵了僵,脸倏地通得烧红,他下意识小心地瞥了眼温励驰,温励驰并没注意他,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庆幸温励驰讨厌他,“明天我再带小球来办过户。”

“你回去吧,孩子留在这儿。”温励驰摘下止咬器随意丢在铺了羊毛垫的书桌上,坐到椅子上,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等会儿我会叫人把他带回房间去。”

“啊?”段顺当即愣了,脸上血色尽退,“温先生……小球还没适应这里,晚上看不到我会怕的,再,再让他在我身边呆一晚上,行不行?”

“就是不熟悉,才要抓紧时间熟悉,”温励驰投来漫不经心的一眼,“否则等你死了我再接他来吗?他迟早要习惯一个人。”

这话实在过于锥心,段顺脊背僵硬,当即噤若寒蝉。

“而且我想你从头到尾都会错意了。”温励驰却好像仍嫌他不够痛,直起身子,两只手交叉握拳搁在办公桌上,盯着他,似笑非笑地,“我从来不是因为同情你才做这些事情。我会接纳这个孩子,纯粹是在替我父亲,替温家认回继承人。而既然进了温家的门,从前的所有人和事当然都不算数了,他需要忘记以前的经历,然后尽快和这个家,还有我这个长兄,培养出信任和归属感。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和整个温家都将全力以赴帮助他。至于你,小段顺,从你生出把孩子还给我的念头开始,就应该做好从他生活里消失的准备。你没有资格对我提出要求,我叫你离开,不是在跟你商量,明白吗?”

温励驰的小指上戴了个尾戒,是素戒,泛着冰冷无机质的光,恰如这个人嘴里吐出来的话一样不留情面。他每说一句,段顺的心就针刺似的痛一下,整个温家都会全力以赴帮小球忘掉他,多狠的心才能对一个父亲讲出这样诛心的话。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其实温励驰根本不用说这些,他也明白他和小球的父子情分就到此为止了。段顺扬起下巴望着温励驰,努力绷紧颤抖的声线,“可我只是舍不得我的孩子而已,这难道也有错吗,不准就不准,你一定要这样咄咄逼人吗?”

第12章

听他说完,温励驰笑了,很突然,很轻蔑的一笑,“你的孩子?”他松开手往后一靠,冷硬的唇角讥诮一弯,“你算他哪门子爹?在我面前装得舐犊情深,你要真这么爱他,能带着他去和别人约会?唐叔叔,孩子喊得可真亲热,就差喊上爸爸了。我从前倒真不知道你这么寂寞浪荡,女人,男人,omega,alpha,什么你都喜欢、都接受是吗?你把孩子送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不惜潜入停车场堵我,你是真的想给孩子找个依靠?我看你是嫌孩子拖累你再嫁娶吧。”

荒唐,简直荒唐!最后一句是太过严厉的诽谤,段顺气得简直站不住,低吼出声:“温先生!”

“难道不是么!”温励驰跟他对着吼。

“我没有!”冤枉和委屈齐齐涌了上来,段顺的眼角被逼出一些生理性泪水,餐厅里那通电话,温励驰到底都从小球嘴里问出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别说我和那位先生只是朋友,退一万步说,我和他是在约会又怎么样,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从前的事儿,你指责我,我认了,确实是我做错了,我不该一句话不说就撂挑子走人。可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现在,你又是凭什么这么侮辱我,凭什么指责我的私生活?”

“我凭什么?”段顺每控诉一句,温励驰的目光就狠厉一分,听到最后几乎气笑了,咬着后槽牙说:“我他妈是你主子!你说我凭什么?”

他们一起长大,十年发小,十年主仆,现在段顺居然问他凭什么。

好啊,他也想知道凭什么,凭什么段顺能一言不发离开,而他却要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他总是避免承认段顺对自己的影响,但事实是,他就是在意,他非常在意!

从他七岁起段顺就待在他身边了,小他三岁的小男孩,幼年充当他的玩伴,稍长大一些负责照顾他的衣食住行。他们是主仆,可比起主仆,他其实把段顺当自己兄弟,不是手足,却比手足还亲的兄弟!

段顺这个人,腼腆,沉默,如果不是待在他身边,一天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躲在角落里发呆或者看书,是个轴且蠢,容易相信别人被人骗的笨蛋。

他所有的朋友都对他到哪都带着这么个小哑巴感到费解,就连他自己有时也会嫌弃段顺的天真木讷,但那都只是不痛不痒的恨铁不成钢,心底里,他是对段顺寄予厚望的,工作以后,他给他布置那么多锻炼人的工作,就是希望领着他干出一番事业。

那时候,他想得多好,假如段顺实在不愿意或者做不到,就为他开一辈子车,打一辈子领带,也不是不行,他也会对他好。

大屋里那么多工人,大多数工人都有孩子,他父亲会挑中段顺放到他身边,本来就只看重那很少的两个优点——漂亮和听话。

可那些工作,繁杂又刁钻的事情,段顺每一项完成得很好,好到让他都感到惊讶。

凡事种种,处处留意,他温励驰长到这么大,可以说在谈过的omega身上花的功夫都没有一个段顺多,这小子不善言辞,他甚至还为他未来的婚姻发过愁,一个男性beta,长得再漂亮又怎么样,能当饭吃么?

直到后来,现实又狠又快地抽了他几个大嘴巴,他才知道,段顺哪里需要他担心。会咬人的狗向来不叫,而一个人要想离开你,你对他再好也是没有用的。

至于段顺的那段过去,在他看来那就是一阵无稽而慌乱的马蹄,他匆匆得闻此事转头来看,只看到迷眼的尘烟和众人肮脏的猜测。

别人都是怎么说的,说他的人,给一个女仆用了诱导剂,强迫别人发情以后,两个人躲在库房做丑事,败露后,还都跑了。

得知这件事的那一刻,天知道他的心情到底有多复杂,又有多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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