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锅里传出糊味儿之前,他故作镇定地接了一碗水,然后挨边倒进了锅里,水“滋拉”响了一声,好像要溅出来的样子,下意识地,他往身后倒了倒,这一退,直接撞到了温励驰身上,那块儿温热的胸膛,是alpha特有的那种坚硬和宽阔。
他捏着锅铲受惊地回过了头,换作平常,温励驰肯定要斥责他冒失,这会儿倒是没表现出被冒犯的意思,眼睛只是直直地盯着锅里,“冒泡了,”然后两只手扶住他的肩膀,把他扭了回去,“继续。”
干嘛用看科学研究的眼神看他做饭啊,或许他做得还不错?段顺咽了口口水,很难为情地捏着锅铲,下一步怎么办呢。
他的心里仍旧不安,但温励驰那么沉浸,或多或少让他涨了些自信,等锅里全面沸腾后,他生疏却坚定地翻炒起了锅里的面条,有时候他爸去厨房核对物资单,他跟着去看,厨师就是这么炒的,还颠锅呢,越颠越香,他家少爷有句话是没说错的,都是从锅里出来的东西,原理能差多少?
然后是放盐,放蛋,他还切了几段葱进去,最后盛到碗里,面是面,蛋是蛋,形状都很完整,虽然汤黯淡浑浊了一点,点缀上一些绿色,倒也有模有样的。
温励驰在餐桌边落了座,他把面端过去,像个真正的厨师一样,忐忑而期待地双手奉上一双筷子,期待起食客对自己处女作的评价。
温励驰接过筷子,先点评了一句:“卖相还不错。”
段顺忍不住笑了笑,有些飘飘然地,居然开始催促:“尝尝,那尝尝。”
“行,尝。”温励驰夹起了面条,低头吃了一口。
段顺歪着头紧张地观察,他看到温励驰有一个很缓慢的咀嚼动作,那可并不像吃到美食的表情,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下一秒,温励驰飞快地抽出一张纸,低头捂着嘴轻轻“呸”了出来。
“小段顺,”他看到温励驰猛灌了两口水,抬头朝他怒视过来,“你他妈是不是想谋杀我?”
“不好吃吗?”段顺傻了。
“你觉得呢?”温励驰站了起来,瞪他一眼,当着他面,把那碗面连汤带水全倒进了垃圾桶,“我当你吃什么吃那么香呢,酸的!放这么多醋,这么爱吃,我把你打发到西山去酿醋算了。”
“我不要去。”段顺捂住自己被锅勺烫伤的手心,不知所措了,上次温励驰去冲浪,他把防晒带成了身体乳,温励驰涂了三天以后才发现,晒伤脱了一层皮。虽然他再三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但温励驰很生气,回酒店前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岛上,他在旁边的海洋馆喂了三天海豚,才被同意接回去。
温家在西山真的有厂子,他已经成年了,他差点把温励驰齁死,温励驰真是要把他打发去西山打暑假工,他连报警举报温家非法使童工都没有办法。
“晚了,下午就把你送走。上楼收拾你的铺盖卷去!”
下午,温励驰果然带他出了门,却不是把他送到西山,而是去运动。
今天温励驰的活动还是和朋友打网球,那些公子哥儿们,通常的打球场所是在温公馆后面的露天网球场,今天下了雨,就挪去了一家高级体育训练馆。
段顺当然是拒绝不了的,温励驰总喜欢带着他去一些社交场合,说治治他的自闭症。
他以前喜欢反驳说自己没有病,后来慢慢知道少爷也不是真觉得他有病,只是嫌弃他话少,想把他锻炼得外向一点,就再不辩解了,反正也是徒劳。
其实有时候他挺讨厌自己这样较真。
他是喜欢打网球的,这项运动比骑马和射击什么的要斯文一点,alpha的体力好得使不完似的,他最怕的就是陪着温励驰去玩一些很耗体力的活动,beta其实都很能吃苦耐劳,可当碰上温励驰这种小主人的时候也没辙,每次出门,往往温励驰还没尽兴,他已经累得舌头都吐出来了。
打网球就很好,他大多数时候可以自己在旁边和发球机玩儿,很愉快,很自由。偶尔他们人凑不齐对子的时候会让他上场,这个他不怕,他的网球是温励驰手把手教的,打的比一般陪练还好,水平虽然比不上这些从小就有国家级专业教练教导的少爷小姐们,但陪个练绰绰有余。
体育馆是会员制,出入都要登记,温励驰在下车前问他要了身份证,他坐副驾驶,低头从装了换洗运动服的包里翻了出来,回头递过去。
他那时并没注意,温励驰在拿走他身份证以后,不经意瞟过那串身份证号,目光停驻了几秒钟。
作者有话说:
垃圾桶:我没惹你们任何人!
第14章 番外章 生日快乐 下
少爷小姐们今天兴致都很高,打了一早上网球,简单去旁边的五星级中餐厅吃了饭,段顺以为终于可以回家了,乐颠颠地擦完嘴,包都收拾好了,谁知道,那一堆人,商量了一下,又转战了保龄球馆。
这次,他可没能躲懒了,几乎是全程奉陪,晚上回到大屋,两只手臂像被人拿棒槌逐寸碾过,足足粗了两倍,手心也红得发热,重得抬都抬不起来。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他的手也没能好点儿,抖得跟筛子似的,简直握不住筷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爸看到了,难得地关心了两句,要他多吃点。
他嘴里发苦,哪吃得下,扒了两口饭,草草把这一顿应付了过去。
实在太累了,如果不是还得上楼给温励驰按摩,他连澡都不愿意洗想直接睡死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分化以后,温励驰的运动量渐渐大起来,肌肉酸痛成了常事,他其实有自己的理疗师,但就是喜欢使唤他,身为仆人,段顺理所应当拒绝不了,何况,出于某些不正经的心思,他也不那么想拒绝。
温大少爷有个狗鼻子,只让干净的手碰,所以段顺每次去之前,还得废番周折,剪干净指甲,拿洗手液刷手。他的手劲儿不小,却老是不能让温励驰满意,为此,前段时间特地去找中医大家学了两个月推拿的手法,当然,是暗搓搓去的,不是什么要隐瞒的大事儿,仆人讨好主人,为主人尽忠,那没得说的,可他问心有愧,所以不想让温励驰知道,也不想让温励驰知道自己很在意他的看法。
学成回来以后,一直没找到实践的机会,这天晚上,他撸起袖子好好施展了一番,温励驰赤着身子趴在浴缸边沿的暖石壁上,眯着眼,下巴搁在线条流畅的手臂肌肉上,快活得直哼哼。
那模样,没有夸奖,也胜似夸奖了,段顺抿着唇悄悄的笑,一下子就得意了,两个月的努力,也就为温励驰能得这点舒坦。
后来下楼回房间的路,段顺就几乎是闭着眼摸着下去的了,他太累了,一挨枕头,马上睡了过去。可虽然疲惫,当迷迷糊糊听到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时,他还是马上睁开了眼睛。
月影婆娑,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站在他床边,弯着腰歪着头,像是在确认他有没有睡着,身材太高大的缘故,姿势十分奇怪。
那么吓人,他当然是马上被吓清醒了,眯缝的睡眼瞬间瞪得像铜铃,忍不住失声尖叫起来。
“啊——唔呃——”刚发出点声音,他的嘴巴就被捂住了。那人扑在了他身上,借着朦胧的月色,他终于看清,是温励驰。
“puppy,看清楚我是谁!”一双流光溢彩的凤眼瞪着他,“安静!”
段顺眨了眨眼睛,习惯性地张嘴想答“好”。
可他忘了自己的嘴正被温励驰捂着,一张嘴,两片唇不小心擦到了温励驰的掌心。他不是故意的,温励驰却以为他还想叫,捂得更紧了些。他的嘴巴就这样完全贴在了温励驰的掌心,严丝合缝,接吻似的。
段顺的心脏即刻怦怦跳了起来,身上蔓延开一种异样的不适,他看过温励驰身体的每一处,每天帮温励驰穿衣服,可这样脸贴着脸,身体贴着身体却完全是头一遭。没有一个beta会想这样被alpha压制着,这绝对称不上什么好的体验,他应该感到害怕,可心跳得飞快,是心慌,是无措,却不是畏惧,一下子,他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了。
温励驰到底为什么大半夜的突然来他屋里,他拼命地眨眼,示意他家少爷放开他。
“冷静了?别再大声嚷嚷我就放开你,点头告诉我你听懂了。”
他赶紧点头。
温励驰就放开了他,然后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