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不那样心软,行光再想都不会强迫她。
深夜,月色,花圃,隐忍的颤音和急促的呼吸,脑海主动浮现出两道纤细身影交叠的画面,崔缇喉咙干哑,指尖在裴宣脊背画圈圈:“你是不是胆子变大了?”
她们成婚没几个月就从互表情愫到圆房,再从圆房到月下调。情。
太快了。
太出格了。
国中这样严肃的氛围,哪怕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夜晚在庭院亲昵也会给人一种羞耻感。
像在偷。情。
她脚趾蜷缩起,不可避免地生出隐秘的刺激和不可为外人道的羞涩。
“不知道,但就是很喜欢。”
裴宣的话轻轻柔柔,如一阵春风吹进崔缇情意满涨的心房。
车厢半空且漂浮着绵绵情意,车帘外,天空湛蓝。
下人们列队在门外恭候郎君与少夫人的车驾,写着【素水别苑】大字的牌匾擦拭一新,大门敞开,马车慢悠悠停下来。
车帘被掀开。
别苑的下人们谨慎地半抬头看她们撞了大运的少夫人,仓促之间被郎君身畔的女子惊艳眼目。
好一个纤弱美人!
从相府带来的一应物什陆陆续续被搬进来。
书房,管家殷勤道:“住在这儿的都是被悉心调。教过的家生子,断不会再出现云红那样的事,郎君、少夫人请放心。”
这也是裴宣答应来此的缘由之一。
崔缇做过的离奇梦,以及在梦里被推进荷花池之事始终是压在她心头的一块大石,不将这石头搬开,她寝食难安。
不说梦里,只说现实,前有中咒,后有云红害主,住在相府一来不便,二来人多眼杂,不如搬出来,引蛇出洞,看看藏在背后作恶的究竟是人是鬼!
“下去罢。”
“是。”
裴宣起身往书架选好一卷书,兴致高昂出门。
素水别苑,静心亭,崔缇闲来无事坐在亭中纳凉,石桌摆着各色新鲜精致的点心,白棠守在一侧为她扇扇子。
“好了,你歇一会。”
白棠是耐不住的性儿,勤快惯了不让她干活总觉得哪里不舒服:“日头这么大,少夫人都出汗了。”
她们来得匆忙,主院想要住人还得再收拾半个时辰,再则崔缇目盲,以前被关在小院久了,越发不喜那股逼仄的感觉。
与其在屋里发呆,不如出来吹吹风,感觉自由的气息。
她不怕热。
只是和常人比仿佛水做的,坐在这没怎么折腾鬓角脖颈渗出薄薄的汗。
平素和裴宣在床榻厮闹也是如此,常常弄得一身香汗,瞧着怪淫。靡,偏偏裴宣喜欢。
单薄的夏衫严严实实裹着玲珑身段,堪堪露出一截雪颈和时隐时现的皓腕,崔缇迎着风放空思绪。
风也是热风,天地如火炉。
裴宣来得很快。
见到她,白棠几人识趣退开。
她一来就带着股清淡的花香,崔缇摸索着拈了一块点心喂到她嘴边,噎得裴宣不轻。
“……”
服着茶水咽下去,她看着眼前人发窘的情态,笑道:“你也尝尝?”
她亲自喂给崔缇,崔缇尝了,也觉得这点心很干,试图转移话题,问:“你怎么来了?”
“来陪你,我找了以前放在这的一卷书,你若是嫌闷,我念给你听?”
崔缇好奇是什么书,轻点下巴:“你念。”
夏风徐徐,两人不嫌热地肩挨着肩在一起听故事。
这是一卷描绘情爱的志怪书,生生世世的求而不得,愣是听得崔缇入了迷,湿了眼眶。
念完最后一个字,裴宣心底涌起没法言说的感慨,抬头,崔缇一滴泪沿着下颌尖滴落,泪珠砸在平滑的石桌,声音哽咽:“这仙君好笨啊。”
裴宣也觉得仙君笨,否则怎能求了几生几世都没求得兔精垂怜?
“那兔精也太苦了,才开了窍,一世就走到尽头,周而复始,好像永远都被蒙在鼓里。”她不知怎的心口胀胀的,握着裴宣衣袖:“没有了吗?”
“没有了。”
崔缇兀自失望:“可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呀。”
她喜欢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