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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1 / 2)

都冷王子一行本来已经原路返回,都走到燕山府了,离自己的国界只有几步之遥。却见云英公主忽地骑马逃来,西域使臣无不以此女为辱,坚决不见,可是她说是来求救的。

都冷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撞昏头脑,好一会才想起来质疑,她前后态度为何这般天翻地覆。云英公主啜泪说发现卫璇有不臣之心,实大奸大恶之人。往日我一片痴心错付非人,都冷哥哥莫不是怪我有琵琶别抱之嫌?若非都冷哥哥怜惜,我死无地也云云。都冷王子大喜过望,云英公主解开一颗胸前扣子之时,他灵魂都颤了。

见她自荐枕席,都冷王子对那些话立刻深信不疑起来。刚要亲她,云英公主将腰向左一挪,羞怯一般扭过了头。外面有战马嘶啸之声,来报说:“赫连奕携追兵袭来,就在城门之外。”

都冷王子心中爱意淋漓,一股豪气顿生,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受半分委屈,轻柔说:“云英儿何怕,我这就与他去定一定雌雄!”

他还穿着睡衣,裹了一件不大合身的棉袄就往外闯,正炽的欲火被冷风一吹,打了一条青毛毛虫似得鼻涕出来。却见城门之下,卫璇银袍银铠,白马长枪,相较之下何止一个英姿神爽了得。

这燕山府位于两国交界,胡华各半,到底归中原还是西域,从古至今一向不明不白。都冷王子手下颇有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城墙上步了密密箭阵。他对下喊道:“赫连明!你这狂诈匹夫!我劝你不要不知好歹,云英已经是我的女人了!现在滚回去,我还能放你一条活路!”

第160章 大梦悟刹那成道 尘波迷万劫沦流

“放你五香麻辣屁!你那女人母猪都不如,母猪都还能下崽!”

深夜狂风乱舞,这从城下传上来的声音,竟然也这般清晰。赫连昊从小便行军打仗,叫起阵来一点不虚。但他知道卫璇一向速战速决,绝不废话,自己贸自出言,不知该是不该,便直气身子去看。黑夜中卫璇神色不明。

都冷王子脸色大变,一条鼻涕虫在风中兀自荡漾:这怎么和云英公主说的完全不一样?

赫连昊道:“你这胡狗吓哑巴了么,识相的就快点把我们的人交出来!”

都冷王子更是茫然,忙让人去请云英公主来。但见城墙之下,几排的投石车已驾好了。

不看不要紧,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鼻涕又钻了回去。

卫璇到底多么有备而来?几十层厚厚皮革做的木幔拉了起来,七八座云梯壕桥已架好了。一驾临冲撞车能载百十人,外皮是铁叶裹得死死的,配有机弩毒矢,枪戟刀矛。一个辘轳车缓缓驱动,将临时的瞭望台升高数丈,这叫做“巢车”,是专门用来长期观察城内敌情的。

卫璇道:“都冷王子,我幼时随父出征之时,呼拉尔王曾经救我于狼口。所以我虽多年戍边,也从未杀过一个西域士兵。苏云英现在携一质子,你倘交出其人,我即刻撤军归东,班师回京。今日你见所有火炮机关,就当做赔罪之礼,自奉予王子便是。”

他这一番甚有人情味的温柔取和之言说完之后,探子却忽来报:“王子!我们河道堵了!”

卫璇继续道:“我已命人将河流上游壅塞住了,王子也不用想着挖井取水了,这一带气候干旱,地势又高,地下二十丈也不见水。你倘不交出人质,便只有死或降两条道路。或者你可以效仿你的父亲呼拉尔王,他当年守城三月有半,煮铠弩,食筋革,用布榨出马粪的汁当水喝,最后只剩下仅仅九人而已。王子是否好奇过,你为何有九位异姓伯叔?那便是当年的旧部了,呼拉尔王念当年忠勇守城之义,所以破例进了爵。”

都冷“啊!”了一声,向后连退数步,卫璇未动一兵一卒,光是这一番话,便已说得自己如遭棍击,大觉万死无一生之望。又听他对自己家事这般了若指掌,更加惊恐,忙回顾问说:“公主呢?公主呢?她带了什么人质来?赶紧推出城门放他出去!无冤无仇怎么惹了这天杀祸事!”

远处尘土荡起,大有人马喊杀之声,卫璇的声音听起来近在耳边一般:“我另有精骑五千,正倍道兼行,以赴此役之急。王子若有守城之心,只怕要比呼拉尔王当年更坚韧才行。”

又见城中有火光,是卫璇早派人入城,烧了仓廒,已绝粮草。

都冷王子冷汗如雨之下,豪情早就浇灭了。暗思:若是找不到那人,现在持印出城受降还来得及么?但这时肩上有人一拍,不是公主那双柔嫩的小手,而是一双宽厚粗糙的手掌。

呼拉尔王正巧今日越过了河,在此附近举办祭火跳神仪式,怒斥道:“堂堂一国王子不战而降,传了出去你日后如何继承汗位!”

都冷王子忙感谢天助,高呼万岁,兴奋至极朝下一喊:“什么精骑五千,你这汉狗滚回老家吧!”

呼拉尔王不发一言,直接一嗖冷箭向下射去,赫连昊直接落马,幸好他铠甲甚厚,只是护心镜碎成渣了。

这般杀鸡儆猴之后,呼拉尔王说:“赫连将军,本王一直敬佩你是妙计百出、战功赫赫的名将,你刚才不愿伤了都冷和本王的子民,本王刚才也不愿伤了你的亲弟弟。这一箭过后,你与本王从前的恩仇已还报尽了。你要攻城还是要人,有什么本事,都只管来攻。在这燕山府中,还能由你践踏本王的领土!”

呼拉尔王并不是为了保全云英公主,更不晓得檀弓是谁。只是因为燕山府一向归属不明,此时若在态度上退了一步,中原日后便会更加无忌,逐步向西蚕食他们的领土。

卫璇没有说话,可是众人连他张弓持矢的姿势都没有看清之时,一支风驰电掣的冷辉箭已经射出!

都冷王子直接吓得伏头下拜,呼拉尔王在寒风中一动没动。王子看父亲毫发无损,大声嘲笑:“你这娃娃的箭术,也敢在我父汗面前班门弄斧?我父汗是草原上第一弓箭手的时候,你还没从你妈肠子里爬出来!”

话音未落,却听当的一声脆物落地。只见一道箭痕干脆利落,呼拉尔王拇指上那枚用来钩弦的铁扳指一劈两半——西域人乃马背上的民族,极其看重骑射之术。历代汗王手上铁扳指的意义,几乎等于中原皇帝的玉玺。

“赫连明!你吃了熊心豹子胆!”都冷王子大惊怒,“放箭!给我射死这个狂徒!”

招手喊停的却是呼拉尔王。都冷王子反应过来,魂飞无地:刚才父汗右手垂在身侧,卫璇是如何在这漆黑的夜色之中,精准无误地一箭劈断小小的扳指的?他的脖子可比扳指要好瞄准、也精贵多了!忙向呼拉尔王身后一躲。

飞驰电骤嗖嗖嗖火箭频响,卫璇珠箭连发,城上三排弓箭手扳指尽碎,一时间人人似失林飞鸟,漏网惊鱼,哪分南北,孰辨东西。他们本来就守城动力不足,自己性命莫名命悬一线,这时更哀恳一般,望着呼拉尔王,眼神说:大王,为何管这劳什子中原家事!

呼拉尔王脸色沉重,哪有心思顾惜什么颜面问题:“苏云英在哪?她带来的人又在哪!”

云英公主终于姗姗来迟,小脸煞白:“赫连哥哥,今日二月十五,本来是你我大婚之日,你却丝毫不顾念夫妻情分,将我逼到西域蛮荒之所还不知足,甚至还要当众羞辱于我,要我的性命!你好狠的心!”

“不是,骂你的不是他,他就是要你带来的人!”都冷王子忙解释,低声说,“他没要取你命来的!”

众将士本来就无甚敌对情感,只觉对面这死神般的将领搞如此阵势,实属浪费。这几箭下来早破了城关驻守的心防,何须什么火炮机械么?

云英公主横目于他,对呼拉尔王说:“尊敬的大汗,这个逆臣贼子千里追杀于我,你倘救我此难之危急,本公主他日还朝,必然……”

话音没落,又听一声箭响。铁箭这回直接擦过云英公主的脸庞,射到了石柱之上。箭尾捎带一封明黄色纸,是周帝写的禅让诏书;另附一枚虎符。这虎符是青铜做的伏虎形状令牌,右符往往留在中央,左符在统兵的将领之手。卫璇射的这张是右符,意思不言而明。

卫璇道:“亡国公主,你有何话可说?”

云英公主挣扎说:“尊敬的大汗,草原上最勇猛的大英雄,你看见了吗!证据确凿,他这是分明弑逆,他罪不容诛!”

呼拉尔王已然自顾不暇,维持最后的体面,带着一丝脖上的凉意,冷哼负手离去:“儿戏!儿戏!”

她扭头哭求都冷王子,众使臣忍不住说:“你骂我们王子是鸡是狗的时候,可想过也有今日么?”

云英公主怒道:“好一个赫连明,你害得我国破家亡!我与你到底有什么仇怨?倾心于你也有了错?”

卫璇道:“我害你国破家亡?当今社稷这等狼狈,国事日见颠危。亡国公主苏云英,试问如此国乱邦倾,纷纷精怪,浊乱朝廷,这其中与你有几分干系,你有多大的贡献,何须我亲自言明么?你仗着周帝逆爱偏向,不分纲常,绝灭彝伦,有辱祖先,污名简册,到底有何颜立于人世?心计之毒辣,为害之广远,湛湛尧天,朗朗舜日在上,我说你一句祸国殃民可曾冤枉过你半分么?目下之灾,只是因为你假虎张威,毒痛四海,造成这生民涂炭,将士水火,天下诸侯怀怨,周朝王气黯然,当失天下。你遗讥万世,也是徒咎由自取罢了!如今你一介狡猾逆民,大恶贯盈,还来强辩?不将你醢尸齑粉,以消民怒而正国法,已是极大的仁慈了。”

云英公主被此数语说得面皮通红,切齿怒目,犹如吞了一万只苍蝇:“你胡说!你胡说!你,你是机缘巧合,运气顶了天才夺了位!等本公主复了国,要取你的九族项上,都不能消我恨!”

都冷王子被这雄言一浇灌,也有些自我怀疑:“云英,你哪有他讲的这么坏?你没有吧!”士兵面面相觑,弓弦早松了。

她急攘之间无言以对,忽地拉起一道白色衣影,持剑抵在檀弓颈项边上:“既然如此,你也别想好过!你要杀了我是么!你来试一试!”

赫连昊冷哼一声,将淬了毒的弓箭递予卫璇。他再清楚不过卫璇的箭术了,这点区区距离,卫璇放箭绕过檀弓,将云英公主的脖颈射穿了,不比砍瓜切菜还简单么?这城上的将士,一个个形同跳梁小丑,插标卖首之辈尔。败残人马,早已毫无战意。那都冷王子又是何孬种,见状还不乖乖受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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