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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1 / 2)

第195章 无边刹境忉利网 烈风迅雷天变即

应元见到这样一个三界巨孽,全身血气格格直响,瞬间将海水烧干,乾坤险不炸崩开!

可是斫玉分金的神武兵刃,却如一滴露水滴在烧红的炉膛上,还没有触及万讫灭身躯的一丈之地,便滋啦一声化为乌有,艳艳金光活生生变成惨惨黄雾。更莫提旁人,简直连片刻相持的局面都无法维持,当场就被迫退。万讫灭一出手就是猛兽吞狐,泰山压卵。

使什么样的盖天手段,都是一些破旗破鼓,不入流的妖魔小丑枉送性命罢了。在此世间邪煞之最灭世天威之下,一切神明震惧缩首归降,不敢仰视。

滔天的魔力似长鲸吸百川,万讫灭的呼吸就像吹在面颊上,要说一句热意缠绵的情话那样,在人耳边般:“不要着急,一个也活不了。只是么……死也有几等死法。”

嗓音华美甜蜜,让人听不出真心还是假意:“但…其实你我之间,何必这般剑拔弩张呢?”

无数杀咒扑面而来!

可是更快——太微卓立不动,长剑却光欺白雪,万讫灭眼底涌出一股狂意,似海生潮,身上煞意顿重数倍!地下世界在极暗与极亮之间不断闪动、错迕,诡异的亮斑像有数不清的鬼神奔走舞蹈,空间每时每刻都在扭曲变动。法潮碰撞之间,不知引发多少界域崩塌。

一片混沌,凌空飞来热腾腾、血淋淋、腥冲冲一物!

魏伯阳项上人头!

虚寂之中,那嗓音令人无比心里发懔,身上起怵:“这等见面薄礼,可还入得了你的眼么!”

万讫灭这样猛煞惊心动魄一笔,太微全身一震,但只因这短短一瞬的失态,强猛无匹的力量骤拥身前,时机一失,再难抗衡,虎口登时震裂,鲜血淌了满手。

酷烈的天魔阵光前后断点相连之时,命如悬丝之时,一股玄异非常的力量突然袭来!

须臾之间,已被忽然拖入一个一无所知的异度空间中。

如小小飞虫一头撞入蛛网,只要稍稍有动,法阵便泛起一串连绵不休的波动,鸣动如雷。

一张如同天穹的大罩生出,往下盖压而来。那法网每一网结皆附宝珠,其妆点数无量。

——传说之中,因陀罗网是由鎏金塔与金塔包裹以银丝串缀珍珠而成,五百亿微妙宝珠以为映饰照耀,益发璀璨光明庄严,状似夜空的星辰。相传一旦撒开这张网,所有的人、这世上的一切生灵都被收进网里,无一漏网。

实在是普天之下、普世之中,绝无仅有的困牢了,但貌似并非万讫灭将人一网打尽的手笔。

因为魔力忽然静止下来,他恨极如狂的声音隔绝在了外头:“雪髣髴,你来得好是时候啊!”

雾气如浓郁的潮水般收拢起来,一道洁白的清光——半漂浮的幻影中有一位白衣少女,坐在法阵中央,眼睛虔诚地向上望着,声音如从异世中迢递而来:“尊主。”

她身上有种虚无缥缈、宛如幽灵一般的东西。使人错觉她好像并没开口,却极短时间就听尽了她的心音:“宥恕属下行事冒进,可是若非如此,今日尊主必然难逃此劫。”

没想到还有天降转机出现。雍泮已是半身不遂,连头颈都歪向一边,神志模糊地喜慰,似惊叹地轻呼一声道:“琴…琴,云圣的!不,乐圣…”

雪髣髴淡淡地摇头道:“我真身已不是尊主的琴了。二十万年前,尊主曾将我的琴弦织成这一张因陀罗网,于大劫之日庇佑众生,现在我可暂时保护尊主和各位上神安危。可是我支撑不了多久,万讫灭他……”

说着,她心脏位置忽然异常搏动,口角渗出鲜血。和她的化形反应一致,只听轰的一声,于外界万讫灭手掌一插之下,这空间的边角立刻塌碎了好几处,头顶也多有漏裂,众人无不感一阵强烈的压迫之意袭上身来。像万讫灭摧毁她只是时间问题,雪髣髴硬撑下去,也不甚有意义。

雪髣髴却道:“并非坐以待毙。此网中原有一千零八十局奇门遁,其中有一‘生’门,若寻到便有生机——主人当年亲手设下此关节,现今能记得起来吗?”

太微道:“三生门开休生,三死门死惊伤,二中平杜景。”

这个门字,并非指寻常进出的通道。而是说头顶万种宝光折射、交汇出八卦的八卦符号,其中阴爻是断线“- -”,阳爻是连线“一”,阴爻代表小,阳爻代表大,平行组合之后,就像八只无限无形的大口袋,把宇宙中万事万物都装进去了。一个弹指千种变化,究竟在那种繁复万状的爻象中,何时何处能够逃出生天,这个“门”只有设局者自己清楚了。

“这话我也说得,说这话有什么用?”东华已被鲜血浇得浑身透湿,一身气血惨淡之极,说话多少有些嘶哑,“奇门遁甲么?……排盘的心法秘诀,繁杂得要死,奇门三盘元素的数字次序、排列次序…瞧罢,舞智弄巧鬼迷心窍的,你倘自个想不起来哪个能‘生’,还指望现算悟见关窍?这不是胡饼里呷汁,掘地觅青天?”

说真道假,他的话其实有理有据。可是这样心灰意懒的语调,像打心底里叹息一声,还接着用了两句转语,更讲得如同一场颠倒之极的笑谈,有点不战而降干脆躺倒挨捶的嫌疑。但那九天雷祖何时对魔族摇过白旗?应元马上嘣出一句,大骂他:“你个丧家犬!嚎什么?给你高兴坏了!”

眼色中阴云晦雾只一瞬息,东华用力闭了闭眼睛。继续听他几句忿忿之言,手背擦了擦嘴角,倒真的笑出了声:“我不高兴。我看他那样子,却觉可怜得很。”

听到他们不分时候,居然还不一同戮力对外,龃龉误事,雍泮愈觉无望,像挨了一棍子,又歪倒了下去,壮意又凄凉道:“天地厄于晦冥,日月厄于薄蚀,咳,山川厄于崩竭…帝舜厄于历山,禹神厄于洪水…生死,命耳!苍天…!”

万讫灭的魔力打出的巨浪海啸一般涌来,地面猛然撼摇,冲得人全身奇痛,耳鸣不止。

太微道:“雪髣髴,你既往昔侍我左右,何不忠告善道,解滞豁怀,销患于未形。”

雪髣髴踌躇道:“这生门之所在,只有尊主一人知晓。”

东华耐不住便要说话:“雪姑姑啊,他意思是你不晓得哪扇门不打紧,您有德有容的,您恩允,把他上辈子的首尾打个包,给他搂个底儿,好不好?这样自个想起来的可能性还有一点,天下这么多的云,指不定哪片下雨了。眼下赌一口气,说不定一个凑巧。”

被这样直接问及,雪髣髴却道:“尊主别的事情…我…天道茫茫,大数难知,迁移世事如棋,雪髣髴从未知道过,也不记得了。”

太微道:“倘或降生去日有令,此间诸事誓不宣泄,藏之玉箧,亿劫不传。而今危若朝露,如不憬悟,何以度此一劫,设若你有一全美之法?”

不知道是万讫灭的魔力影响,还是因为太微之洞诘,雪髣髴呼吸变得一长一短难以接续,连目光都有些涣离,恭谨地抬了一下身子,又伏得更深:“尊主,您果然还是猜到了,的确是穹苍圣主降生天尊的遗命,让您再不想起……我今重新面见尊主,已是自专之至,违拗于天尊,失节于圣道。不能再……”

东华摆手打断:“算了,救人还有救一半的,堵心啊。”

刚收眼不管那头了,却看太微左手掐中指中节离文位,结太上净明法印。

主仆契印,就算云蓝华和雪髣髴之间曾经有过,时日如流劫数久远,也早该消蚀了才对。可是现在太微跃过了重新认主这一步骤,直接以绝对的压制让对方敢不如命。雍泮脖子上的筋都涨起老高,惊于他道法已修持到了如斯境界,怪道刚才能与万讫灭两军对垒。

太微身上威压止不住地波荡开来,好似雪浪浇天。应元听到那咒语也不由心旌摇动,一脸庄敬之色,几要跟着一同震伏。反应过来惊得如被抽了一巴掌般,脸庞都有些变形,变成好似做噩梦似得大瞪着眼。

怎么可能抵御这雄浑如江的伟力,雪髣髴的自我意志当即就被冲垮。空间更譬如一只小船,在狂风骇浪中疯摇。

长剑星彩流溢,太微剑指之处,那一一宝珠皆映现自它一切宝珠之影,又一一影中亦皆映现自它一切宝珠之影。这是重重无尽的重,如是千珠交错反映,一多互摄,互显互隐,重重无尽。千光万色,不可名状,空间有限,而传辉相泻,递出无穷。

幻丽的宝石色彩聚成一束久违的光明。

太微咒曰:“元始徘徊,华精茔明。寰宇万事,令我先知。”

转刹间,心中辨明三奇六仪的戊己庚辛壬癸丁丙乙,九星蓬苪冲辅禽心柱任英,八神符蛇茵六白玄地天,十天干十二地支,六十甲子分六旬,局数自求直符、直使——休门居北方坎宫,开门居西北乾宫,景门居南方离宫,死门居中西南坤宫,惊门居西方兑位,杜门居东南巽宫,伤门居东方震宫……

生门——居东北方艮宫!

可是同时因陀罗网极限已到,雪髣髴耳中、眼中立刻有鲜血涌出,遍染轻柔美丽的白裙,弥留之际,触动情肠,伤心欲绝:“降生天尊,为了您当年之命,增了我如此之多的罪戾,更是为三界种下亿载绝大的祸端……有情生老病死,无情成住坏空,果然是道:‘万世道身犹破相,一泓泉水亦生波’,一切疾苦,悉由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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