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锋麟当然没法说实话，只是笑了笑：“就是忽然很想知道他的情况，不然坐都坐不住，就打这个电话了。”
“挺好，巧合加上奇迹，这是要逢凶化吉了。”主治医生道，“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们之前对他的病情判断，毕竟这都能扭转局面，我也是闻所未闻。我还给我的老师也打了电话，今天就会马上讨论一下，也算是专家会诊吧。如果我目前的判断都没错，或许程实过两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没关系，我理解，别的医院也是这么说的。”叶锋麟也不担心他们能研究出什么来，径直回道，“你安排吧，辛苦了。”
“也没什么辛苦，职责所在。”主治医生说着，给他打开病房门，“他状态不错，你可以待一小时，有事随时按铃。”
“好，谢了。”叶锋麟冲他道了谢，这才进门，看向病床上的人。
程实的呼吸机已经撤掉了，他此刻正睁着眼睛望着叶锋麟，眼底带着点笑意。
叶锋麟也定定望着他，却没马上走过去。
之前叶锋麟来看程实，程实都是紧闭双眼，浑身的仪器多得叶锋麟都看不清他的脸。那时候的叶锋麟是绝望的，是森冷的，是心底运转着各种疯狂想法的。然而眼下，叶锋麟再一次站在病房门口，却已经能看到程实那深色的瞳孔了。
上一秒，叶锋麟想：他会记得那些光怪陆离的世界吗？
下一秒，叶锋麟又想：不记得也没关系，平安顺遂地过完这一生就行，之前多出来的都是恩赐。
他脑子里转着各种各样的想法，脚步终于带着他到了程实的床边。他低头看着程实，一张口，却只有最简单的一个字：“早。”
程实似乎有点意外他第一句是这个，但顿了一下，程实也回了他一句：“早。”
程实的声音还很沙哑，也没什么力气。虽然他身上别处没什么大伤，可伤了脑子，总归别处调动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叶锋麟在他床边坐下，说道：“没力气就少说话吧。”
程实笑了笑，若有似无地点了一下头。
他不说话，叶锋麟莫名也不说了。其实叶锋麟也有点找不到词儿，他本来是该问“你怎么样”的，该说点医生所述病情和治疗方案的。可面对醒来的程实，叶锋麟又忽地不想说话了。他只是盯着程实看，一点点、一寸寸地看，好像在确认什么，检查什么。
程实也望着他，连眼睛都不太舍得眨。好一会儿后，程实才努力地动了动，没打吊针的手伸出了被子边缘。
叶锋麟会意地牵住了他的手，又用拇指摩挲了几下他的手背。程实就也弯了弯手指，捏了一下叶锋麟的指头。这些小动作其实没什么意义，但也很有意思，一切无声胜有声。
叶锋麟正聚精会神盯着两人相握的手呢，忽然听到程实低声说了句话，却没听清。他转头凑过去，低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程实深深地望着他，眼睛里有他的倒影，还有隐隐的波动。
“我说……别怕，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