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搬家那天并没有大张旗鼓,穆时海东西不多,不重要的全留在了英国,回来后一直住在办公室,除了衣服和文件没什么其他行李,两个人收拾得很快,直到许迟川拉开最后一层衣柜——
抽屉里只有一件黑色T恤,叠得整整齐齐,落灰的微尘昭示许久不被拿动的痕迹,但衣料的柔软和淡淡的洗衣液香却明明白白说着主人用心的打理,许迟川伸出手,轻轻一抖,某些封存的回忆跨过冗长的岁月,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上学时他和穆时海有很多同款,牙刷、毛巾、笔记本、书包、水杯……每一样都暗戳戳地藏着不可言说的小心机,又能在别人问起来时装傻充愣:“啊?不是情侣款,只是同款。”
那些隐晦而青涩的时光,像偷摘的青橘,酸酸甜甜只有自己知道,许迟川摩挲着衣服,初三毕业的那个暑假,买了好多件情侣装,一起去了好多地方,南大教学楼上穆时海摸着他脑袋,说,我们崽崽要努力。
“发什么呆?”
许迟川拿着衣服站起来,穆时海一愣,表情有些微的不自然:“……收完了?”
“嗯。”
“这衣服……”男人想解释,可惜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说法,许迟川看着他,声音低低的:“带过去了?”
小尾巴被人揪住,穆总有点烦恼,一把夺过衣服塞进行李箱,凶狠的模样毫无半点杀伤:“对,都带过去了。”
“其他的都穿坏了。”
“这是最后一件。”
没想到他这么坦白,许迟川眨了眨眼:“穿坏了?”
“当睡衣穿,不行么?”穆时海捏捏他的脸,压低了身体越凑越近,“反正……”
“现在不用了。”
许迟川:?
咚的一声后背撞上了柜门,穆总趁机偷袭耍了个流氓,飞快在他耳朵边亲了一下。
“跟你一块儿,当然要裸着睡。”
许迟川:……
虽然但是,他好流氓,我好喜欢。
轮到自己收拾搬家时,被男色冲昏头脑的许迟川同学骤然垂死病中惊坐起,宿舍里三个抽屉四层架子,里头没有一样东西是能见人的!
车已经开进学校,许迟川咽了咽口水:“我自己去吧。”
穆时海挑挑眉,一脸“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你觉得我会答应吗”的表情,解了安全带长腿一迈:“下车。”
许迟川:……
逃是逃不掉的,硬着头皮把人往宿舍带,慢腾腾掏钥匙戳半天才对准锁孔,穆总往墙边一靠:“宝贝。”
“实在打不开,”
“我就踹门了。”
咔嚓,开了。
一股许久没住人的凄冷感扑面而来,穆时海关了门,第一眼就是堆满书的桌子,《刑法》、《民法》、《经济法总论》、《制度经济学:社会秩序与公共政策》……一堆法典书籍中间,那本陈旧泛黄的英文就显得格外突出。
《The Shawshank Redemption》
局促的注视下,男人翻开扉页,褪色的笔墨消瘦而斑驳——
我真的太喜欢你了,可是我们遇见得太早了。
他抬起头,对上那双浅润的眸子,胸腔滚烫发颤,起身将人圈进怀里:“我也是。”
我也是。
真的太喜欢你了。
“别闹,”许迟川推他,“我收东西。”
“不要,”脑袋拱进脖子里蹭啊蹭,“你亲亲我。”
身后门外,光漫落一地。
今时今日,恰如当年当日。
像闯入一片无人踏足的星星,穆总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东摸摸西翻翻,一堆连许迟川自己都快忘记的东西全被翻了出来:高二那年被李屿准没收的手机、初三毕业男人送的手表、在水族馆给他买的小海豹、还有一堆数不清的高达模型。
穆时海有点惊讶:“这些都拿来了?”
许迟川摸了摸鼻子,因为担心沈斯静会迁怒,打包行李时把所有和穆时海有关系的东西全都一起带去了大学,连冰刀鞋和明信片都没落下,拉开顶格的抽屉,他拿出一个黑色钱夹塞到男人手里。
“给。”
穆时海拉开拉链,怔大了眼。
“你走以后,我去银行查了余额,”许迟川掏出那张卡,冰凉凉沉甸甸,就和交给他时一样,“五十三万八千。”
“上个月又去了一趟,”他说,“刚好八十万。”
“阿姨每个月都在往里面汇钱。”
“我猜她应该知道了你出国的事。”
“所以打得比之前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