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心里有一块怎么填也填不满的洞般,想要雄虫无时无刻都呆在他身边。
想要霸占着雄虫, 让雄虫永远都只属于他。
“你, 放开我。”
时宿是真的累了,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
在得知首领和别的雄虫在一起时他却又愤怒又难过,所以在首领明目张胆的暗示后便任由自己一阵胡来。
而现在,就像是清醒了般,又回到了想要逃离的状态。
首领几乎是缠着他,脸上余热未消,抬眼间媚眼如丝,“怎么了?”
他说得轻飘飘的,不动声色,心里却如悬着一把重锤。
时宿先是轻轻推开他,见推不动后又加大了力道,对首领无声的挽留不为所动。
首领见他是铁了心要走,终于按捺不住,几乎是气急败坏:“我哪点又把你惹恼了?”
“没有。”时宿又变成了平日对首领说话时不咸不淡的语气。
又掺杂着抗拒。
时宿见首领坐在那,凌乱的发丝被额间的细汗粘住,配合着那张惊怒交加的脸,模样稍显狼狈。但那双明亮的金眸,里面是希尔从未流露过的,强大到一定程度而浑然天成的骄傲。
那是绝不会低头的骄傲。
首领头疼的望着离他好几步远的紫发雄虫,他的雄主和这个世界的雄虫不一样。
这个世界的雄虫多半没什么本事,看似齐天的自尊心不过死要面子,直接来硬的就能收拾服气。
雄虫的眸中依旧如当年那般,仿若盛开着紫罗兰,美不胜收。
浓密细长的睫毛像振翅的蝴蝶般,抖动着,掩盖着黯然的情绪。
时宿垂眼:“首领,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希尔的精神识海对吧?”
首领并不接话,静等下文般,只是掩藏在身后的手掌无声紧握。
“所以,希尔现在是不是还存在?只是被关在里面了,就像你从前那样?”那双澄澈的紫眸中是毫不掩饰的眷恋,希冀般看着首领。
首领没有如往常般嗤笑,而是面无表情,看上去还有些僵硬。
时宿知道自己大概是猜对了,一时难掩兴奋,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首领,你能把希尔放出来吗?”
一瞬间,空气像是被凝固住一般,许久,依然是一阵死寂。
半晌,首领才淡淡道:“你走吧。”
却不知道自己的脸变得有多僵硬,雄虫天真又残忍的话犹如利刃将他心口贯穿,心中那股名为嫉妒的怒火燃烧着,将他灼伤。
他喜欢的雄虫自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本事,也是最独一无二的雄虫。
仁慈而温柔。看似柔弱,骨子里却刚强而倔强。
直到雄虫离去许久,首领才感觉到身后从掌心溢出的红色液体。他像是没回过神般,随即一拳打在一旁的桌上。
让一堆器皿碎了一地,如落在山间的,淅淅沥沥的雨。
*
“带我去看林德上将。”时宿对近身的亚雌道。
守在宴会门口的雌虫们听见里面的掀桌声,看着面前一脸淡然的雄虫简直胆战心惊。
亚雌也不禁有些怔然,接着低头应答,带着一群军雌护送着时宿前往关押高级俘虏的监狱。
监狱在很地下很深处的地方,对帝国的重要人质看守格外严密。
虽然时宿是雄虫,是首领的雄主,但同时也是帝国的亲王。夹杂在双方之间,前来探望帝国的将领身旁便随时候着一堆军雌。
时宿隔着小小的门窗看着沦为战俘的林德,虫后时昕的心腹。
高高在上的贵族也会沦为阶下囚。林德被反手绑在铁椅上,脸上和身上显然受过鞭刑,身着的帝国军服早已破损而带着污渍,此时笔直着背脊也不过是强撑着保留最后的体面。
“亲王殿下。”林德因无法起身行礼,只好俯首道。
他的年龄在虫族算是中年,眼底早已是随着岁月流逝后的平静。如今见到和曾经形象天差地别的时宿,也只是稍微抬了抬眸,算得上波澜不惊。
他是帝国最恪守传统的那一类雌虫,忠诚于帝国和自己的雄主,无论两者是多么的无药可救。
而曾经的三殿下和他的雄主属于同一类雄虫。不,比他的雄主更甚。
雄虫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的物种,但又最珍贵稀有,因此可以容许他们犯下任何过错。
他知道眼前这位雄虫殿下曾经做过的那些事,那是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嗜血和残暴。而身为皇室雄虫,又是全帝国登峰造极的贪图奢华和享乐。
林德不动声色,脑子却难以想通,为什么如今站在他眼前的雄虫会和记忆中那样的大相径庭。
干净利落的装扮,干净澄澈的双眸。简直就像换了个虫一样。
时宿颔首,“林德上将,我今天来是想向您询问一件事。”
林德没想到他这样单刀直入,当即以为是因为对当日在第三军军舰上直面异族王一事心怀不满,如今来对峙了。
到底是他们理亏,林德语气不自觉中放软了一些,看着时宿就像看着家中的小雄子:“殿下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