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跟他说过话的人发过来一条文字消息:
【今晚给朋友送行,晚上可能不回去了。】
傅延拙愣了愣,手指在键盘上犹豫。
孩子长大了,该有自己的私生活了。
但是……朋友?
他想起上一次酒吧看到的那个年轻人。
傅延拙输入:在哪里?
刚要发送,又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
他说要放小东西自由,哪有二十一二岁在外面过个夜还被拷问的自由?
但是,章遥该不会又去同志酒吧吧?
傅延拙还在纠结呢,程林发消息来了。
【延哥,你家小朋友又来了。】
“你家”两个字让傅延拙愣了一下。
随后一张照片传过来,果不其然,还是那个年轻人。
他凑在章遥耳边说话,不知道在说什么,章遥眉头皱的死紧,表情不虞,像是很不耐烦。但是事实上,章遥对不耐烦的人根本不会多听一句话。
他想,可能是酒吧太吵了,他们才凑得这么近。
傅延拙回复:嗯。
程林看到这个嗯字,没忍住笑出了声。
宋齐问他怎么了,程林说:“没怎么,觉得有意思。”
祝辛坐在旁边玩游戏,程林一把圈回来,宋齐笑了几声,看着程林不规矩的动作戏谑:“每回跟你出来我都觉着自己闲得慌,活受罪。”
程林握着怀里的腰哼笑:“不行你也找一个呗。”
宋齐端起酒抿了一口。
“合眼缘的人太少了。”
两人往下看,一楼卡座里,两个小孩儿你一言我一语,不知道在说什么,傅延拙家的小朋友好像不怎么爱笑,都是旁边那个年轻人在逗他,他随时要炸毛一样。
“傅延拙怎么养的?”程林忍不住好奇:“这样听话的小孩儿怎么养才能养出来?”
宋齐也往下看了一眼,想起章遥不给面子的那顿饭,心想章遥跟听话好像不沾边。
“你这眼睛没用捐了吧,哪儿乖了?傅延拙这小朋友,拧着呢。”
程林还没说话呢,祝辛忽然推开他的手,程林跟宋齐交换眼神,宋齐没忍住笑了,程林耸肩——又不高兴了。
又看了一眼下面的顺毛小朋友,心想:底下那个可怎么看都没这么难伺候。
祝辛坐到远处自顾自去玩手机了,程林砸了咂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我金主呢。”
宋齐睨了他一眼,觉得程林也就这样了:“打算收心了就好好处吧。”
程林心想他这都多收敛了?还不算收心?到底还是祝辛脾气不好。不过心里还记挂着底下那个,他问:“怎么拧着呢?上回我跟傅延拙夸他们家小朋友,说看着乖,傅延拙也说也就是看着?有故事?”
他自己过的不如意,也想听听傅延拙是怎么头疼小年轻的,虽然他们关系不一样,但是祝辛看着跟那小朋友差不多年纪,可能差不太多难搞?
话没说完呢,余光扫见一个人——傅延拙来了。
“哟,不是说不来吗?”程林掏出手机又看了一眼微信,还是那个“嗯”字。
“要不再试试?”程林问宋齐,撺掇道:“合眼缘的眼前这不就是一个吗?你们要是成了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傅延拙站在门口先扫了一圈,看到了最角落里的两个人,蒋听嘴里叼着一支烟,给章遥递过来一支,章遥没理他。
“怎么,不会啊?”蒋听流里流气凑过来跟章遥勾肩搭背:“不是吧,这么大了还不会抽烟?丢人了啊!”
章遥瞥他一眼,不懂蒋听这些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从何而来。不过看着那支烟又没拒绝。
他接过那支烟,蒋听贼兮兮一笑,熟练地掸烟灰:“男人么,抽烟喝酒怎么能不会呢?”
章遥翻了个白眼,并不跟他理论,他捻着那支烟,想起几年前草坪上的一口烟雾。从傅延拙口中借来的。
苦涩的,呛人,不怎么好闻,但很温暖。不像后来某日一个凶巴巴恶狠狠的吻,滚烫,吓人,让人退缩,满是酒气。
章遥不抽烟,酒也不怎么喝,最多的可能是炎热的夏日晚上,可能在家里或者去度假了,餐后跟傅延拙一起喝一罐冰啤酒。傅延拙似乎不太喜欢啤酒,现在想起来大概率是为了迁就自己。他总是在这种事情上面照顾自己,微不足道的善意随处可见,到最后积累起来就很可观了,偏偏他不以为意,用这些小事情一点点困住了他。
烟瘾和酒瘾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东西,烟瘾有的人很多,戒掉的人也不少,酗酒的人似乎没有烟民那么多,不过似乎更难戒断。大概抽烟和喝酒的出发点是不一样的,抽烟是因为烦,抽完还要烦,喝酒是因为借酒消愁?暂时忘了?
章遥对抽烟没兴趣,对眼前这杯颜色缤纷的酒也不太感冒,可他忽然很想尝一尝这支烟。傅延拙之前是抽烟的,但是在自己面前总是克制,他在自己面前总是装,装出来一副人很好的模样。
傅延拙也有成瘾性,和烟酒不一样,细水长流,让人不能拒绝,最后又供给不足。
章遥学着印象中那人的样子,将烟嘴叼在了唇边。
“啧,怎么这么没劲?”蒋听帮他点着烟:“说好的送我,结果我推掉发小聚会你就跟我来这个?泡网吧也比干坐着有意思啊!”
他说着凑到了章遥跟前,手搭在了章遥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