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与心理因素的双重作用下,薄澜悬几乎要疯了。
烈火燎原,行驶中的车辆却停了下来,闵竟成尴尬而不失礼貌道:“……薄、薄总,汇灵苑到了。”
**
“薄澜悬”工作十分拼命,一年里大部分时候都宿在公司,因而半山别墅的佣人几乎都是拿着高昂薪酬做点闲事的。
此刻外头薄暮冥冥,管家栾玉坤给自己随意捯饬了点晚餐,只等着出锅享用,便听大门“砰”一声訇然中开。
栾玉坤一惊,回头便见薄澜悬抱着个人,一面大步流星地迈进来,一面火急火燎道:“栾叔,郑由啸过来没?”
“这呢,”门口一人提着医药箱施施然跟在他身后走进来道,“刚到就看见你跟百米冲刺似地抱着人往里跑,怎么,工作狂也动春心了?”
郑家是Q市第一大医药世家,郑由啸又是这一辈的独苗,自然而然继承了郑家的私人医院,今儿刚做完第三台手术,便被薄澜悬催命一般催了过来。
“少贫,快上来,”薄澜悬径直上楼,又言简意赅道,“栾叔,麻烦熬点姜汤。”
**
宽敞的主卧采用沉郁的墨蓝色调,柔软厚实的野鸭绒被将江雾萦密不透风地裹住。
郑由啸给他做了个简单的检查,指着omega手背上的留置针叹气道:“这玩意瞧见没?一次高烧还是小事,我看他这模样,免疫力才最要紧。”
“还有他这腺体,都成什么样了,他看上去根本控制不了信息素,发.热期估计也完全紊乱,还好我是个beta……再就是他这耳朵……基因改造可是个定时炸.弹,过两天得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以后也得时时刻刻注意着。”
本来准备给江雾萦输个液,奈何他双手牢牢护在胸前,准确来说,是护着一本封面被包得极为用心的书。
郑由啸抽了抽,没抽动,不由挑眉道:“学霸啊这是,烧得快没命了还抱着书不撒手呢。”
“别胡说。”薄澜悬立刻道,而后试图将那本书从江雾萦手中抽出来。
可江雾萦抱得太紧,薄澜悬又不敢强行用力伤着他,一来二去便陷入僵局。
薄澜悬稍稍拢眉,低下头温柔地抚了抚江雾萦的发顶,轻声哄道:“萦萦,宝贝?现在医生得给你输液,先把书放一边,好不好?”
江雾萦鼻腔溢出几声轻哼,夹杂着几句凌乱的呓语,听不清内容,只是可怜得往人心尖上戳。
“好,好,宝宝就松一点点,”薄澜悬顺顺兔耳朵上微湿的绒毛,才发现这对兔耳朵外侧是纯洁的奶白色,内里却是嫩粉色,由浅及深,最中心处最粉。
偷偷藏起来的嫩粉色。
他指尖一颤。
一旁的郑由啸便瞧着薄澜悬先是“萦萦”“宝贝”“萦宝”“宝宝”一通乱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又魔怔地捧着小兔子的耳朵,变.态兮兮地红着耳根子滚喉结。
郑由啸又是起鸡皮疙瘩,又是惊疑不定。
……这薄澜悬不是被什么玩意附身了吧?
不过薄澜悬的哄劝确实起了效果,江雾萦双臂渐渐松动,由着薄澜悬将书抽了出来。
江雾萦这双兔耳朵自然是标志性的,可认识他的人只晓得江雾萦是基因改造的受害人,却不晓得他便是江家的假少爷,是薄家二少的omega。
而Q市的上流圈子则恰好相反,因江雾萦与薄澜息并未举办婚礼,故而众人只知薄家老二和江家的假少爷结了婚,却并不晓得江雾萦生得什么模样,更不晓得他基因改造犯罪的被害人。
是以郑由啸并不知床上的人乃是薄澜悬他弟的……
郑由啸给他输上液,终究按捺不住八卦的欲.望,试探道:“这……成年了没有啊?”
薄澜悬:“……滚。”
郑由啸也不恼,笑道:“去测过匹配度没有?”
薄澜悬摇头。
他不是不晓得江雾萦与薄澜息匹配度极高……但那又如何?
哪怕他与江雾萦匹配度为0,他也不可能放手。
郑由啸见他心不在焉,也没再打听,只道:“我去楼下客房凑合一宿,你好好看着,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恰好此时栾玉坤端了姜汤上来。
他是薄家的老人了,本也是在薄公馆工作的,然而薄澜息婚后不知为何想过二人世界了,许多佣人都被辞掉,栾玉坤也被遣来半山别墅照顾薄澜息的单身狗大哥……因此他是认得江雾萦的。
故而在望见床上人那张小脸时,栾玉坤宁可自己瞎了。
这二少的omega怎么……怎么会被大少带回家来?
薄澜悬察觉栾玉坤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想起江雾萦和薄澜息的关系便十分不爽,欲盖弥彰道:“他们已经离婚了。”
栾玉坤:“……我明白的,大少。”
**
床头灯盏暖意融融,为江雾萦白皙柔腻的肌肤镀上了一层橙黄的光晕,omega面颊上细小稚嫩的绒毛纤毫毕现,令他看起来如同一只沉睡的、乖巧的小猫。
栾玉坤搁下汤盏便走了,薄澜悬坐在床侧,给江雾萦掖了掖被角,又将室内暖风调高了两度,足以将人热得出汗。
江雾萦素来畏寒,现下退了烧,哪怕室内暖热,又窝在厚实的被子里,身上也是凉丝丝的。
薄澜悬小心避开留置针,单手将他双手拢住,又吻了吻他额角。
视线落到床角那本书上,书衣是纯白底色的牛皮纸,绘了一颗颗小草莓,笔触柔和圆润,是江雾萦亲手画的。
薄澜悬默然片刻,大手将书拿起,做好思想准备后翻开扉页。
……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