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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2 / 2)

福有禄吓得躲在柱子后面,在他进门时拉了他一把:“王爷……”

飞过来的长枪打断了他的话,福有禄一屁股吓瘫在地上,云成单手提起他,往旁边一推:“去暖房里等,不要出来。”

天昌帝靠在床头出神,耳朵里嘈杂的声音仿佛离他很远,但是窗纸上已经溅上了斑斑血迹。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天昌帝回神看向来人。

云成把门拴上,他慢慢走近,烛火和刀光剑影一起在他脸上跳跃,微光闪动与暧昧不清交错着,留下意味深长的痕迹。

天昌帝盯着他下颌与脖颈上的血迹到了床前,看着他拉过凳子坐在上头,那血色被压得很暗。

云成把腿伸展开,把刀拄在地上,用手掌撑着。

天昌帝把他打量一遍,最后扫过那刀:“寝宫的人是你调走的?”

云成静静看着他。

天昌帝又问:“福有禄是你收买的?”

云成不动,脸上的每一处转折都被烛火点亮,显得温柔而动人。

天昌帝不再问了:“你把赵宸贺踢出京城,设计拿到兵部和禁卫军的兵牌。”

他不再疑问,直接说:“你要,抢皇位。”

云成手指磕着刀柄,眼中明明灭灭。

外面的声音忽而大忽而小,有几次门窗已经被撞出了动静,但又恢复了宁静。

天昌帝垂头笑了一下,伸手拿过来搁在床头的一壶酒。

酒壶旁边放着两个浅杯,似乎是早已准备好的。

“我上回跟你说到父母,你说没见过。”天昌帝给自己倒满了酒,又去给他倒,“不管你见没见过,我们身体里都流着一样的血。”

水声潺潺,刹那便停了。

天昌帝端起自己的酒杯,示意他也喝。

云成没动,天昌帝便笑了:“怕我下毒?”

“没人啦。”天昌帝叹息着摇头,“你把寝宫换了个底朝天,整个宫里,没一个人在听我的话。”

云成冷眼看着他,天昌帝拍了拍酒壶:“我是下了毒。”

他朝一边转动壶盖,掀开来给他看看鸳鸯湖里面的结构,而后又转了回来:“给我自己留的。”

外头的杂乱声稍稍平息,祝思慕在门外低声催促:“王爷。”

云成没动,冷漠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天昌帝喝了自己那杯酒,把云成的那杯洒在地上:“这一杯先敬爹娘。如果他们还在,会从小把你捧在手心里,举着你摘月亮。”

云成听云卓然说起过父母,但那只是短短地、偶尔才涉及到的几句话。

他说的时候没什么特别之处,也没什么独特感情,好像在说别人,云成也把他们当成别人,毫不相干的人。

天昌帝盯着地上濡湿的痕迹,好似在看很远的地方。

“就像我一样。”他说。

“不可能一样了。”云成慢慢地说:“我出生时,他们都不在了。”

天昌帝闭了闭眼,睁开得很费力。

“对啊。”他叹息着,“都不在了。”

他转动壶盖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然后在云成的视线中把盖子转回去,给云成倒满。

“我可以踏踏实实地赴死,背着史书骂名,死后不入黄陵,都行。”他搁下酒壶,捏着酒杯,“提最后一个要求,别杀太子。行吗,云成?”

云成眼中明明灭灭,终于开口,声音低低地:“你曾经要杀我,三次。”

天昌帝静静地看着他。

“你登基前夕,曾派人去庆城杀我。登基后第二年,你派吏部清吏司去庆城召我回京,回京的路上你再次对我痛下杀手。”云成静静地说,“年节前后,你派人去往庆城,要杀舅舅。”

天昌帝侧耳倾听,过了许久才笑了一下:“两次。还有一次呢?”

“你杀舅舅,就和杀我一样。”

天昌帝盯着他。

云成松开手,刀往下溜了一段,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最后倚在了腿上:“你想保太子之心,就如我想保舅舅之心。”

天昌帝低头笑完了,深吸了几口气:“我要杀你,你能忍,我要杀云卓然,你就不能了?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我能理解。”云成不答他关于云卓然的话,“太上皇禅位之前你要杀我,是担心我威胁你的诸君之位,你召我回京又要杀我,是因为你跟我没有感情,怕我蠢笨拖累太子。”

“你能理解我杀你的动机,不能理解我杀云卓然。”天昌帝似乎觉得好笑,嗤了一声:“那是外戚,云成,你疯了,为了一个外人,你要杀亲兄长亲侄子吗?”

云成盯着他,灯下的眼神隽秀多情,望过来的时候眼中撩动着暖黄的微光。

天昌帝知道,那只是烛光造就的。

“云卓然跟你亲近,跟朕没感情。”天昌帝费力喘了几口气,“太子年幼,一旦朕殡天,他必然教唆你对太子不利。朕只能出此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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