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容时问他:“快乐王子吗……你怎么看这个故事?”
易晚没说话。
他太笨了。送几枚金片和宝石……也缓解一个寒冬,却不能改变那些贫民们生活的社会。下一个寒冬到来前,资本家们有无数机会从贫民们的手中剥削回那些金钱。城民们走过给予过他们馈赠的快乐王子的雕像,只鄙夷他如今的丑陋。
唯一真正如飞蛾扑火般爱着他的纯善、视他的梦想为自己的信仰的燕子,倒在他的脚下。
“比起快乐王子,我更想做那只燕子。”喻容时说,“易晚……你才像是那名快乐王子。”
为了保护婶婶一家,把名字和过去都剥夺掉的你。
拒绝走进和姜北的冲突,在安也霖的“上一世”描述中,离开娱乐圈的你。
我想做你的信鸽,我想做你的燕子。我想将你的双眼带到海阔天空,天涯海角。
喻容时的手机就在这时候响了。
“容时,医院那边有消息。你弟弟醒了。”电话里传来老人喜极而泣的声音,“只是还不能说话……”
喻容时挂掉电话,看向易晚。易晚说:“你去吧。”
如果喻其琛真的发现了什么。唯一能从他嘴里获得信息,又有机会保护喻其琛不被抹杀的,只有与他血脉相连,又在“天道”眼中格外特别的喻容时了。
“好。”喻容时不废话,“等我回来。”
易晚又被他抱了一下。他坐在沙发上,看喻容时离开的身影。
忽然觉得,自己又被叼走了一块宝石。
所有人都没看见的,卧室内的一角。
“……没关系吗。”系统说。
池寄夏坐在飘窗上,抱着膝盖。他看着窗外,琥珀色的桃花眼里没有一丝表情。
——和方才同几人斗嘴时那种毫不在乎的态度,完全不同。
“没关系。”他忽然温柔地笑了,“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如果系统离开是因他的“背叛”。
如果抗击天道的话……又怎么可能不让他再次“背叛”系统,甚至“消灭”系统呢?
池寄夏一直都很聪明。即使他知道,自己如今已经不需要系统提供的功能。
但他不忍心再次“背叛”它了。
……
“一大早的怎么这么沉闷。”第二天一早,池寄夏在餐桌上说,“昨晚都没睡好吗?”
丁别寒和薄绛自不必说。向来会和池寄夏斗嘴的安也霖此刻也只低着头,用餐刀戳一块面包。
直到最后离开宾馆房间时,他才对池寄夏说:“池寄夏,你个懦夫。”
池寄夏对此的回应是无所谓的笑。
他和薄绛、易晚一起上车。今天有薄绛单人的戏份,所以薄绛先下车了。安阳又下雪了,雪花啪啦啪啦地打在车窗上。
雨刮一遍一遍刮过池寄夏的脸。桃花眼少年在车厢里想抽起一根烟。易晚在这时终于回头了。
“抽烟对灵魂不好。”他说。
“我没想到你是个禁欲主义者?”池寄夏道。
他这回是把烟扔到一边去了,又说:“一早上只有你对我说正常的话了。怎么了,想对我说教了?”
易晚说:“我向来不主张干涉其他人的个人选择。”
“又是长难句……啧,真是你。”池寄夏说,“行吧。他们生气,我理解,你无所谓,我也理解。你们想拯救世界就自己去拯救吧。我不会帮助你们,也不会拦你们。”
“我只是觉得这不是你的性格。”易晚依旧坐得端端正正的,“违背自己的天性去维护一段粉饰太平的感情,早晚会有相看两厌的一天。”
池寄夏:“啧,别说得好像你什么都懂似的。”
易晚说:“是吗?我是觉得,按照你的性格,如果有什么事发生,你是会有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帮上,痛苦得想死的那一天的。‘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这句话不适合你。除非你打定主意想浑浑噩噩地死在狗窝里。唔……那也是你的自由。”
易晚也从车上下去了。池寄夏踹了一脚前座。他听见脑海内空灵的声音:
“他们觉得我,是怪物吗?”
我们这样的金手指。
“别管他。”池寄夏骂了一句。
今天梁院长也没来,还在医院里守父亲。钟老也解开了对薄绛的心结,他甚至从自己的座椅上下来,主动地尝试去舞薄绛用的剑。薄绛贴心地帮他扶他的手,气氛一派祥和。
钟老私底下找人去查了薄绛休学的原因,还有梁院长拍摄视频的事……和梁老教授不同,钟老在学界还是很有影响力的。只能说,父亲从病院里出来的那一天,也是梁院长面对“现实”的那一天了。
于是薄绛今天的拍摄可以说是非常顺利,没有什么需要盯的地方。考虑到这两天运气会很差,易晚就一个人缩在角落里,裹着被子打盹。打盹到一半,他听见秦雪心的声音。
“易晚,易晚。”
今天没有秦雪心的戏。可她戴着墨镜,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很紧张地来找他。易晚揉揉眼睛问她:“?”
直到确认两人远离人烟,秦雪心才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