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浔给他介绍的是一家青年旅舍,里面的布置很新潮也很温馨。
老板娘热络地迎上来,是一个差不多跟他们同龄的姑娘。深夜的妆容仍然精致,显得精干又老练,事业心很强的模样,注意力却全都落在姜浔身上。
“姜浔!你好久没来了,今晚怎么没去酒吧?”
“有点事,耽搁了。”
“这么晚你一直没回家?这不像你啊,你奶奶不要紧吗?”
姜浔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多说,
“这是我朋友,在你这儿住几天,麻烦帮忙照应着点儿。”
“你朋友?那真是难得,你都没怎么带朋友来过呢。”
老板娘终于分了几秒目光给田云逐,
“呀,你这朋友长得怪好看的,就是看着有点儿弱。
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他照顾得妥妥的。我们这儿伙食也好,说不定还能帮你把他养胖点儿!”
田云逐听得脸热,偷偷侧目,看到姜浔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走了,你带他去休息吧。”
“知道知道,谢谢你照顾我生意,回头请你好好喝一杯,以后常来啊!”
“走吧,小帅哥,姐带你看房间去。”
田云逐忙拿上包,跟上老板娘。再回头时,姜浔已经转身离开了。
一句酝酿已久的告别,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开口的机会。
老板娘名叫王莉, 她很热络地跟田云逐打听他跟姜浔的关系。
田云逐想起姜浔轻描淡写说出的朋友两个字。
或许一向惜字如金的姜浔只是懒得解释。但田云逐还是觉得,对于一个陌生人来说,做到以朋友相称,已经是姜浔能给他的最大的善意。
“只是偶然认识的朋友。”
田云逐笑了笑。
老板娘见他脸色实在不好,有气无力的样子,劝他好好休息便识趣地离开了。
送走老板娘,一关房门,田云逐就泄尽了所有的精气神儿。
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小小的感染生病都会相当麻烦,甚至危及性命。所以他忍着难受,拼尽最后的体力在床上罩了自己带来的一套床品。
然后顾不上洗澡洗漱,缓缓蜷缩在被窝里,睡了过去。
*
姜浔穿过黑暗狭长的楼道,把烟头按熄灭在门口的土盆里,打开家门。
屋里没开灯,只有客厅里的一小块电视屏幕发出光来,花花绿绿的变幻莫测。
姜奶奶已经倚着沙发睡着了,老花镜歪在突出的颧骨边上。
姜浔走过去,将电视关掉。咿咿呀呀的说话声猛然中断,房间陷入安静,奶奶却立刻醒了,在黑暗里摸索着眼镜问:
“浔子?是你吗?你回来了?”
姜浔把灯打开,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吃饭了没?奶奶给你留了饭,要不要再吃点?”
“我吃过了。”
“这么晚回来,怎么也不跟奶奶说一声?”
“奶奶,我给您打过电话了,怎么还在等我?”
“打过了?”
“嗯。今天小辉有事,让我晚上多替他跑一会儿。”
“哦哦,小辉有事……你瞧我这脑子。”
“不早了,我扶您进屋睡吧,药吃了没?”
“药,什么药啊?……哎呀,我是不是又给忘了……”
姜浔把奶奶安顿好,拿起桌上的药看了看。核对好每种药的数目,确定跟他离开时没有一点儿变化。于是倒了一杯温水,看着奶奶把药吃了。
“行了,浔子,赶紧去睡吧,不然明天上学该迟到喽。”
“奶奶……”
姜浔顿了顿,让语气稍微轻松一些,
“明天是礼拜六,我该带您去医院复查了。”
“哦,好,奶奶都听你的。快去睡吧,听话!”
姜浔替奶奶关好房门,关掉灯,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儿,走进洗手间冲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