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宓不言,又听他低声道:“我怎么会想给别人当爹当娘,我是怕……”
他是怕他以后想起,难免有所缺憾,毕竟方才提起那个小姑娘,他满脸都是笑意。
“你近来怕的东西怎么那么多,是不是就想让我疼你?”沈宓照着他的腰不情不重掐了一把。
闻濯愣了愣,兴致淡的一般,“我也就是想了想。”
“别想,”沈宓揉皱他愁色纷呈的脸,“我除了你,谁也要不起,管他别人的天伦之乐,我就想要我的珠联璧合,闻濯,日后你只能疼我,我也只疼你,好不好?”
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
作者有话说:
沈宓:虽然众所周知,但是我还是想说,他真好,我好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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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风云涌(五)
吴清瞳被禁足多日,一直难能见人,沈宓存心想问询一二,却始终没有合适的由头,直到在梅苑之中见到那个叫做英英的小姑娘,才心生别法,想借为小姑娘寻授书先生之由,登门探访。
不过这桩事归根结底是好事,探望借口还是拜师本愿,其实不论。
吴清瞳是好女子,方英英将来也会是。
而且英英自从知道沈宓要接她拜会新先生的事情了之后,兴奋的不得了,当日夜里都没怎么睡踏实,方书迟一连叮嘱了两三回,也没见她手脚停歇,后半夜只能随她而去。
于是第二日辰时沈宓前来接人时,只得了个挂着两团黑眼圈的小姑娘。
“这是怎么回事?”沈宓惊讶又好笑。
方书迟帮着把人提到马车上,摆了摆脑袋,“别提了,昨日就不该与她说你早上要来。”
“怎么还不能提了?”
“她昨日没逮着你问到底,心里头肯定还惦记着,到了你那儿,别太惯着她。”方书迟叮嘱道。
沈宓笑盈盈地,“这么放心我?”
方书迟白了他一眼,皱了皱眉,“昨日不是还说什么‘本在烂泥滩,不敢轻贱身’么,今日怎么还妄自菲薄?”
沈宓苦笑,“这京都里的人呐,个个都有八百个心眼,从前打交道都是时时提防、处处试探的作风,哪里像你这般好说话。”
“序宁,”方书迟深深看了他一眼,“我生怕你不与我多提要求。”
他年少之时,祖父方观海身居高位,被先帝委命教导沈宓诗书,他也与有荣焉被特招为伴读。
虽说是伴读,其实也跟同窗差不多,而且他二人性格互补、喜好相投,处久了难免生出一股与旁人没有的默契来,记挂着这点特殊,便时时与他掏心掏肺。
那时候,他二人快活的不得了。
可这好景并不长。
没过几年,宫中纠察内奸一事掀起巨大风波后悄声落幕,他祖父方观海主动请辞了太傅一职,沈宓也被禁足长宁殿中养病,谁都探望不得。
他再进不去宫中,只能向方观海打听沈宓的情况,最后得到的却只是祖父的满面霜雪和要隐居山林的消息。
他本以为过了那阵兴许就会好,可他等了好久,也没有收到沈宓唤他进宫的指令,好似这一场变故,连带着他们数载的情谊也一同捣烂了。
他那时从未仔细想过,为何沈宓会由太子太傅教导,为何世家首族的嫡系会入宫当他的伴读,那场内奸纠察案到底是纠哪里来的内奸,祖父方观海又是为何请辞……
他的心智和年纪实际也不够他深想。
他以为这只不过是沈宓与他的事情,于是心中不解堵着气,此后再也没有主动提过相关之事。
后来懂事之后,他逐渐耳熏目染地明白了太子太傅设立之意,是为了教导和辅佐储君。
而当初那个众星捧月的少年沈宓,却已经成了长靖帝亲封的宁安世子——
可他原本是长靖帝嫡亲,亲自认可的储君人选,为何后来,会被册封为一个与皇室继承毫无干系的世子?
他追问了太多人,最后得到的风声总是模棱两可,于是他潜入深山雾凇观亲自问了方观海,如愿以偿地知晓这出真假血脉的闹剧……
有时候,人都太喜欢把责任与自己身上揽,哪怕此事不是他亲手所为,可他但凡有点沾星带水的干系,他便要把自己生生往里头套。
或许是为了给自己不得结果的期待找个合适的借口,或许是怕来日、会有今日之祸带来的忧患,或许因为太早觉醒的悲悯,在他的情感里得到了发挥的余地,所以裹挟着他成为了一个瞻前顾后的罪人。
所以他倍感愧疚与可惜的同时,望着曾经的亲密无间的友人,心头冒出了一股“不敢”。
不敢再凑近他,不敢再过问他,也不敢再与他形影不离、无话不谈——只因怕他难过。
即使过了很多年,也还是一样,哪怕他们再也不是当年的他们,这股“不敢”也始终盘踞在心间,教他“杯弓蛇影”。
“你说我心思深重,可我见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沈宓轻描淡写地冲他笑道,“师兄,如今我心里记挂的都是好的。”
方书迟仿佛在他这里找到了一个终结往事的答案。
“那你…”他释然地开怀了心胸,想着今日的天气也不过晴芳潋滟,烈日灼身也变得可以原谅,“多过来走动。”
沈宓应下,随即与他告别,乘上马车一齐回了摄政王府。
——
现如今满京都的人多多少少都知晓宁安世子与摄政王不避外人的关系,虽没有出格到当众曝光断袖之癖,但偶尔让他们见的多了,也免不了要上朝参奏或者暗戳戳地往内阁递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