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已经掉了两颗了。”姥姥张嘴要给她看。
“我看看。”彭姠之伸头。
徐女士收拾碗筷,进屋洗碗,听着外面彭姠之的笑语,忽然有点恍惚。
开诊所了?能安定下来吗,能安稳下来吗?
外间姥姥还在问:“你怎么有钱开医院的?”
“我跟人合伙的,”彭姠之说,“我把我的摩托车什么的卖了。”
“哎哟,”姥姥谢天谢地,“你不骑那个嗡嗡嗡的了?”
“嗯……少骑一点吧。”
“哎哟真是阿弥陀佛,你有一年回来,骑着那个在胡同里转,姥姥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轰隆轰隆的。”
“你妈还说你喜欢,哎哟,姥姥是喜欢不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姥姥仍在说:“少骑一点嘛,姥姥担心的。”
“好。”这回彭姠之没再犟嘴,说自己技术很好,或者说别人都不懂,她想了想对着纪鸣橙,怕自己出事的心情,很乖巧地答了,好。
徐女士也听到了。
第96章
和彭姠之预计的不同,这个除夕她在家里住的,她妈妈给她铺床,洗完澡躺到床上的时候,发现竟然开了电热毯。
这个房子的暖气还是不太热,尤其是夜里温差大,屋子里也带不太起来。
她躺在被窝里,给纪鸣橙发消息。
纪鸣橙打电话过来了,这次她跟她说,打开窗户,看看外面,有人在放烟花。
彭姠之于是披着外套站在窗前,笑了:“我房间这个窗户看出去是个平台,上面有些垃圾建材什么的,挺丑的。
“正好,”纪鸣橙说,“我窗前是面墙。”
她想起彭姠之第一次深夜给她打电话,邀请她看夜色的时候。
“难怪你当时觉得不漂亮。”彭姠之说。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着围墙,也漂亮。”纪鸣橙轻声说。楼下两只大狗仍然在打架,脚下一出溜,差点摔到雪地里。
“能睡着吗?“纪鸣橙问她,声音在电话里沙沙的,酥酥的。
“如果你明天来接我,应该就问题不大。”
“几点?”
“九点。”
电话那头沉默一下:“这次可以讲价吗?”
彭姠之笑:“这次不行。”
“把地址发我。”
互道晚安后,彭姠之设了个七点的闹铃,然后关掉电热毯,外面的热闹还没停歇,但她奇迹般地睡着了。嘴角还是勾起来的,啧,真腻歪,真纯爱,真让她自己都受不了。
大年初一,彭姠之精神抖擞地起来,跟姥姥说过年好,徐女士又在厨房里忙活,彭姠之总在想,厨房里到底有那么多活吗,还是她这样,可以避免跟自己相顾无言的尴尬。
她跟姥姥说了九点要走,还有工作,乖乖承诺有空就回来看她,故意说得很大声,算是顺便跟徐女士交代。
八点四十,她接到纪鸣橙的电话。
“新年快乐。”软橙子很有仪式感,冷淡的声音微微带着笑。
彭姠之小跑到阳台,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果然在雪地里看到一只瘦小的纪鸣橙。好在她们家楼层不高,还能看清楚她的穿着,羊角扣的学院派大衣,一头长发披散着,书卷气十足的眼镜,站在楼下低头看雪,右脚无意识地划了两道。
像是从电话里听到彭姠之跑到阳台的气息,她抬脸看,干净的脸在雪里更像是被洗过一遍,眉目看不清,只能看到她的身形气质和向上张望的动作。
“你来早了,我妈刚给我和姥姥煮了汤圆,还没吃,要不你去找个地儿坐会儿。”彭姠之够着头看她。
很快又自我否定:“嘶……但这大年初一都没开门吧,要不你到门厅里来,我马上吃完就下来,十分钟,不,五分钟。”
“不着急。”纪鸣橙应该是勾了勾嘴角,尽管彭姠之看不清楚,但她听到她的气息了。
于是彭姠之也笑了笑,趴在栏杆上不想挂电话。
“冷不冷?戴手套了吗,我看不清。”她问。
“戴了,不冷。”纪鸣橙的嗓子跟雪化过似的。
彭姠之又是笑,讲不出来,光是笑,无意识地往右边一瞥,突然掩住话筒,说:“你低头,你低头。”
“怎么了?”纪鸣橙听话地把头埋下去。
“我妈好像在厨房的阳台那看你。”彭姠之用气声说。
纪鸣橙愣住了,本能地往后转身,脚下没有再勾雪,几秒后才问:“她……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