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枕流愣了下,旋即唇角翘了下:“队长生气了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
程漱忽然觉得自己特幼稚,索性闭了眼:“睡了。”
陆枕流“嗯”了一声,将自己的外套脱了,轻轻盖在他身上。
程漱这一路睡得不踏实。节目组不知道要把他们往哪带,一路上颠簸得很,让他时而清醒时而意识模糊,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梦。
梦里好像看见了陆枕流,不过一改之前对他言听计从的模样,和另一个面目不清的人站在一起。
程漱有些奇怪他和谁站在一起,拼命向前跑着去,结果再一抬头,终于看清了陆枕流身边站着个白敛。
陆枕流瞥了他一眼,眸中的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而白敛站在一边,对他笑得不怀好意。
继而周遭倏地陷入一片阴霾之中,让他辨不清方向。他在这片黑暗中懵懂前行,最后撞进前方唯一的光源中。
那是一间舞蹈室,正值午后一两点的光景,大片的金黄落在地板上。
程漱看见自己正坐在落地镜前,抱着歌词本和新学的舞蹈较劲。陆枕流从门外进来,先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话。
他们之间的这段对话程漱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得只要陆枕流一开口,他就知道对方要说点什么。
程漱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这段烂熟于心的故事再次于面前上演,可看着看着却忽地怔住了。
陆枕流在哄着他先睡一会儿后,仍静静地看着他,眸中尽是难以言说的温柔。
而后他微微低下头,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轻而温柔的吻。
程漱终于知道那个如蝴蝶一样轻的触感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一时间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生气。
这小子……
果然揣着大逆不道的想法,一揣就是好多年。
大巴车倏地一阵,将程漱再次从梦中震醒了。
他刚要睁眼,却忽地察觉到身边靠过来一片热源。有人刻意放轻的呼吸落在他脸颊上,吹得他有些痒。
陆枕流又要干什么?
程漱鬼迷心窍地没睁眼,继续装睡,靠敏锐的感知力将身边人的蠢蠢欲动感知了个一清二楚。
陆枕流不知在他身边磨蹭什么,好像就盯着他看,看得程漱属实心里有些发毛,正准备举手投降宣布熬不过他,一抹温热忽地印在了他唇角。
就像在无数次的梦里,那只总会停在他脸颊的蝴蝶。
程漱蓦地睁眼,正好撞上陆枕流眸中的惊慌失措。
这时已经下午四点多快五点了,夕阳渐渐落到山后去,只剩下几抹余晖肯施舍似的照进车厢里。
陆枕流原本没和程漱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却被吓得半个人压在了程漱身上。
其他练习生也在趁着这个时候补觉,没人注意他们两个在这个角落里干什么。
程漱扬起眉看着陆枕流,目光中不乏揶揄:“干什么呢?小陆老师?”
陆枕流的脸瞬间通红一片,哪怕是在这样昏暗的车厢里也能看见红晕直接氤氲到了他的脖子上。
“问你话呢。”
原本梦见白敛和做噩梦毫无区别,但此时看见陆枕流一脸仿佛遭了雷劈似的傻样,他的心情莫名其妙明媚了起来。
程漱不怀好意地动了动腿,膝盖恰好抵在陆枕流的大腿根,让这位藏不住事的弟弟和触电了一样弹了起来。
“说啊,”他低声道,“趴在我身上干什么呢?”
“我……”
陆枕流欲盖弥彰,手忙脚乱地起身挪回自己的座位上,一本正经道:“我盖在你身上的衣服掉了,我给你捡一下。”
“哦,我身上的衣服掉了,你给我捡起来。”
程漱故意重复了一遍陆枕流说的话,故作疑惑继续问他:“那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人亲我了呢?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我……其实我……”
陆枕流支支吾吾地说不明白话,脸倒是越来越红,下一秒像是能直接冒烟一样。
程漱原本有些晕车的反胃好了不少,伸手摸了把他的头:“逗你玩呢,给你吓的。”
“那,那你……”
陆枕流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用气音问道:“哥,如果我亲你,你会讨厌吗?”
程漱愣了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那你不讨厌我,会喜欢我吗?”
陆枕流得寸进尺,又绕回了两人之间老生常谈的那个问题:“哥,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手撑在座椅上,一双眼在昏暗的车厢中显得格外亮,就像一只坐好了等着主人夸奖的大狗。
“……说了公演之后再给你答复。”
程漱轻咳一声,移开目光:“别催,你再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