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津反应迅速,凌空一抓,稳稳抓住薛流扔过来的枕头,继续往前走,走到床边,把枕头放薛流身侧,然后无视薛流的怒瞪,躺了上去,还把薛流往角落里挤。
躺平之后,叶津才缓缓出声:“不要气了,他的手脚多重我知道,我不可能让他在你外公的寿宴上打你。成熟一点,薛流。”
薛流怒极反笑:“那你就让我看着他那么打你?你想过我什么心情吗?叶津,你要是看到我被打成你这样,你怎么想?成熟可不是当一只特立独行的刺猬。”
“我要是看到你被打成这样……”叶津转过头,对上薛流那双墨色的眼睛,“我会很心痛。”
“你就舍得我心痛?”
“舍不得。”叶津的手探进薛流的被单下,轻轻抓住他的温热细腻的手,指尖在他的掌心摩挲,“那我能怎么办?”
“要么一起跑,要么一起挨打,不准一个人面对。”薛流的手像一个陷阱,突然抓住来偷食的小动物。
两只手紧紧抓在一起,
叶津:“那我下次注意,好吧?”
薛流:“不是注意,是必须,如果我们俩在一起了,还要独自面对这些事,那我们在一起有什么意义呢?那和单身一人有什么区别呢?”
“叶津,你知道吗?我以前觉得你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你太独了,独得像在装逼。现在我知道了你为什么会是这种性格,但是你已经不再需要一个人面对所有事了,你懂吗?”
“别总觉得自己一个人把事扛了就是负责任,那只会感动自己,那才是最自私的!”
“你要脱下原先厚厚的茧,你要习惯收起一半的锋芒,给我让出一个位置,不能再事事想着你要怎么去面对,而是我们怎么面对。”
“可以吗?”
薛流温柔到几乎要化掉的声线,透过黑夜传进叶津的耳朵里,他说了那么多个祈使句,然后问他——可以吗?
字字句句都割在他心上,是啊,是他自己还没放得开,还没有从心里把薛流当成同甘共苦的那个人,借着舍不得的由头,做着更伤害他的事。
如果今天是薛流对他说“你别来”,他也一定难受得要死。
可以吗?
谁能够拒绝呢?
这个转变或许不那么快,但却很必要。
“好。”
薛流太好了,好得让他想把人关起来,当做珍宝一样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见。这感觉就像是,他曾仰望的月光,竟有一天落在了掌心。
他曾自卑于自己是自缚的茧,而薛流是明艳自由的蝴蝶,这天晚上,他终于可以和薛流一起飞了。
“以后还推我吗?”
-“不推了。”
“我是你什么人啊?”
-“呃……我爱人?”
“我是将来要和你埋一起的人。”
-“好。”
终于解气的薛流撩开被子,把人裹了进来,说道:“周二没课也没门诊,我们回去见他们吧。”
“好。”
-
格勒山上,薛流和叶津走了没多久,项兰陪着项绍元一一送客,薛漱和叶萱也在。
叶萱回忆起刚才薛流说的话,他说他天生就是弯的,而自己和薛漱,是超声刀的合作谈成之后才搞到一起的,那之前……岂不是,她哥……
“薛漱。”“啊?”
“之前奥库提斯招标的时候,薛流给你说我们家的好话了吗?”
“……”薛漱闭上眼,“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叶伯棠和叶文翰这父子俩还在包厢里大眼瞪小眼。
叶伯棠了解叶津的性格,他认定了一件事,是不会轻易改变想法的,甚至在他和叶文翰这种恶劣的关系下,并不能用亲情来要挟他,当然,叶文翰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叶伯棠也清楚叶文翰是个什么犟骨头,他的思想比自己这个老头儿还陈腐,一横一竖、条条框框都要写得清清楚楚,用强权和武力管儿子,哪有这样管儿子的啊。
并且,不爱接受新东西。
所以叶津跟他闹僵的时候,叶伯棠就觉得叶文翰活该。哎,不过话又说回来,手心手背都是肉。
既然叶津自己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他们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手就别伸那么长了,是好是坏、是福是祸,都要他们自己去经历,家长又不可能操心一辈子。
相比起儿子,叶伯棠其实更愿意相信孙子。
“老大,要我说,你就别反对了,趁这个机会,和叶津缓和缓和关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臭德性。”
叶文翰脸色还是灰沉沉的,不爽道:“哪有您这样说自己儿子的。”
叶伯棠讪笑一声:“嗨?你不就这样说叶津吗?”
“我都是为他好!希望他更努力一点!”叶文翰拍着大腿给自己辩解。
“他三十五岁的人了,好不好他自己心里没数啊,你看看这些年他开心了吗?你开心了吗?我说他那个闷葫芦性格就是你给逼出来,叶津小时候多活泼一孩子啊!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