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DNA(2 / 2)

祁修景在当年面对生死攸关的选择时,被父母至亲同时放弃的人,人生中从未被至亲偏袒、选择的人,仿佛已经默认了他的至爱也不会选择相信他。

简辞忽然感觉到祁修景浑身的紧绷,于是难得没有骂他也没有态度恶劣,而是不厌其烦地再次强调:

“祁修景,你说的话我也相信,只是有点吃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景哥,别紧张。”

祁修景愣住。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上辈子是隐瞒和缄口不言彻彻底底的错了,错得离谱至极。

那个许久没用过的称呼让简辞忍不住有点脸红,又笑骂道:

“狗男人,那我就姑且和你折腾这一次——想办法弄我哥的DNA来和我鉴定一下,行了吧?”

祁修景没说话,只是把简辞搂在怀里,鼻尖嗅着简辞发丝间的洗发水香味,闷闷问:“阿辞能再叫一次么?”

简辞自然知道他是想听那两个字,但张了张嘴却又羞耻开不了口,最终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再叫一次狗男人?好哦狗男人。”

祁修景无奈,把简辞搂的更紧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怀疑?”简辞被闷在祁修景怀里问。

祁修景知道自己绝不能提记忆恢复的事,尤其是不能提自己是重生的。

不然简辞不仅不会再靠在他怀里叫他“景哥”,而且或许一觉醒来噩梦会再次重演,简辞会再次消失地无影无踪,再也没有消息。

然后像上辈子一样,在一个月后收到唯一的消息——死亡通知书。

“因为我觉得你们长得不像,”祁修景道,“电影节那天,我就觉得你们不像亲兄弟。”

简辞自然不信:“天底下长得不像的兄弟多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怀疑原因?速速招来!”

祁修景安静了一会,再开口时声音低哑困倦:“我困了,阿辞也睡吧。”

困是真的困,这药的副作用相当大,服用一片就堪比强效安眠药般令人头晕困倦——

所以他上辈子把那十多瓶吞下去才能死得那么彻底。

简辞见他真的没太有精神,不舍得摇晃着他不让他睡,只好又往他怀里凑了凑,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也睡了起来。

.

如果不是祁修景的笃定,简辞的确会忽视这次事件中那些微妙的巧合。

前一天生日宴上,自己刚刚酒后吐真言胡言乱语出了当年学校时的事情,紧接着就有人抓到这突破口深挖调查、添油加醋?

父母至亲是不可能害他的,连微博都玩不明白了,又怎么可能会这样精准安排设计和营销?

简辞一边思考,一边看着挽起袖子在厨房里帮忙的简誉归。

简誉归不算太会做饭,但他烤的酸奶草莓小蛋糕是简辞从小到大的最爱。

横竖是打着“家庭聚会”的名义把简誉归叫来别墅,三人面面相觑对坐难免尴尬,不如一齐下厨做饭热闹一下。

真正深藏不露的顶级大厨现在正失明看不到,于是坐在落地窗前喝茶逗猫。

简辞如小时候一样挤在哥哥旁边,兴高采烈越帮越乱的帮倒忙。

简誉归打奶油,简辞就在旁边帮忙搅鸡蛋,画面其乐融融又温馨幸福。

简辞宁可是失忆了傻傻的祁修景弄错了怀疑的对象,也不希望他的哥哥会是一切的主使。

这是和父母一样亲的亲人,是宠着他护着他的亲哥哥,是他最重要的人之一。

被旁人三番五次陷害甚至谋杀的感觉是愤怒,但如果对方是自己最亲的亲人,简辞深吸一口气,比起愤怒,可能更多的是震惊与心寒。

但他对祁修景说信任也并不是哄人的空话,简辞一边飞速搅鸡蛋,一边认真思忖着怎么才能最自然而然取得DNA做检验。

简誉归刚把第一层蛋糕胚放进烤箱,手机就忽然响了。

简辞这边还没忙完,于是道:“哥哥,你去接电话吧,我顺便盯着烤箱翻面。”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这样配合了,简誉归点点头离开厨房。

祁修景正神色空洞坐在落地窗前拨弄着小猫爪子,并没有在意兄弟两人的走动。

简誉归拿着手机,将自己定好的、模拟手机铃声的闹钟关上,然后假意接着电话无意义的答应了几句,眼睛却在客厅开始乱瞟。

昨天简辞邀请他这个当大哥的来参观自己婚后的新家,他立即欣然同意,宠简辞宠到当即推开所有工作,对弟弟的期盼几乎百依百顺。

毕竟,他一直是最好的兄长。

简誉归从口袋里拿出三个指甲大小的机械设备,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着摄像头独有的玻璃光泽。

他一向谨慎,能不亲自动手他就不亲自动手,以免留下罪证。

但这是难得能来到祁修景别墅的机会,以往他从没有踏足的时机,想买通佣人安装摄像头,但这别墅里的佣人显然都是严密筛选过的,根本就难以收买。

众人心目中的“神仙爱情”其实都是假的,简辞像一条哈巴狗追着祁修景主动往上贴的、而且注定一辈子也不会幸福才对。

明明圈里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天大的笑话,祁修景对他厌恶至极,怎么会结婚之后一切都变了?

听说前不久祁修景带简辞去见了祁老夫人,祁老夫人也对他特别喜爱。

简辞都要走了,她还攥着他的手舍不得他离开,甚至什么好东西都塞给他,总惦记着“阿辞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不可能,必然一切只是在长辈面前利益交换相互作秀而已。

简誉归捏着手中的针孔摄像头,既然如此,那他就要拆穿破坏这一切。

让所有人看看简辞热脸贴冷屁股的下贱样子,看看这所谓“神仙爱情”的真正的冷落和丑态。

反正这事曝光之后,最先被怀疑的也绝对不会是自己这个“毫无动机”又偶然做客一次的亲哥哥。

那么多佣人一天到晚人来人往,哪个都比他更有嫌疑。

其实这摄像头放在二楼才是最合适的,但自己现在只是借口打电话,作为客人自然不能往二楼走,否则难免会让让人怀疑。

家中有客人在,佣人们早已经识趣地离开,此刻一楼客厅内只有祁修景静静坐在一旁。

自从祁修景失明之后,或许是心理作用,简誉归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可怕。但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反正他现在只是个瞎子。

简誉归有些紧张,心跳愈发快。

他再次打量祁修景,祁修景在家中的样子随意了不少,一身纯黑色的家居服,额头碎发散落,低头玩弄着那只小白猫的爪子,少了点平时在人前的冷傲森然,显得随和了些许。

——对,我为什么要害怕一个残废?

简誉归深吸气,在厨房中简辞发出的各种乒乒乓乓声音的遮挡下,慢慢走到酒柜前,将第一个摄像头悄无声息贴在最不易觉察的装饰射灯旁的角落,对准餐区的位置。

另一个摄像头则放在了横跨大半面墙的巨大壁挂电视下,与纯黑色的电视机几乎融为一体,对准客厅沙发的位置。

就在他转身要贴第三个的时候,一转身,忽然发觉祁修景手中的猫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而祁修景竟站在窗前转过身,面无表情“看”着他。

简誉归当即心脏狂跳,浑身的汗毛几乎一瞬间竖了起来。

他张张嘴,下意识想为自己的行为找出一个合理的遮掩借口,话没说出口就忽然想起祁修景的双眼是看不到的。

冷静,冷静,不能不打自招。

简誉归站在原地紧张盯着祁修景那双深不见底的纯黑色眼睛,此时厨房里忽然传来简辞的叫声:

“祁修景!你怎么把猫给rua跑了?你干儿子在厨房撒欢了!糯米糕!我限你一秒钟滚出去,不然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片刻后,简辞满手面粉的冲出来,手里抱着自己把自己拱得满脸面粉的花猫:

“今晚就拿它涮火锅!一时没看住,它居然跳进面粉里了。”

听到简辞的声音,祁修景无奈笑了笑:“手滑没抱住。”

他摸索着伸出手想去抱它,但简辞见他一身黑色,估计被蹭身上面粉之后会更加显眼,也就没让他动,叫来佣人把糯米糕带走。

简誉归松了一口气,又听简辞笑道:“哥,第一层蛋糕胚烤好啦!我把草莓也洗完了,你忙完了吗?”

“嗯,”简誉归的心彻底落回去,“我去切草莓。”

蛋糕的香味已经从厨房中弥漫出来,简辞笑道:“好!那我去拿酸奶!”

今天做的蛋糕难得很成功,简辞这样的万年手残党竟然奇迹般的没有翻车。

唯一的问题是,他依旧没有找到取他哥DNA检测样本的机会。

头发、血液、指甲,或者是吸过的烟蒂。

这样正常的社交距离,前三样根本就不用想,而简誉归一向毫无不良习惯,根本不抽烟,他想顺便递给他一支都不行。

简辞想来想去想不出,干脆自暴自弃决定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再说,方才糯米糕这小混蛋从面粉盆里跳出来不说,又猝不及防给他来了个飞扑。

以至于简辞现在满头满身都是面粉,如果再配个“我是小小粉刷匠,粉刷本领强”的bgm,就可以完美扮演刷墙师傅了。

佣人都不在,简誉归在厨房切草莓,唯独剩下个瞎的坐在面前,于是简辞大咧咧直接把衣服一脱。

他奔放惯了,仗着家里暖和又没人看,当场就开始剥鸡蛋似的换衣服。

祁修景:“…………”

一个两个的都当我看不见,这兄弟俩不是一家人倒是也偶尔进一家门,某种程度上竟然有点默契。

方才他看着简辞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又闲不住似的绕着客厅像个小陀螺似的来回转了几圈,心里非常清楚他的苦恼于取样本的事。

在简辞穿上衣服、开始脱裤子的时候,祁修景忽然说了一句什么。

简辞歪头,大咧咧光着两条腿凑到他面前:“你说什么?”

祁修景深吸气,像是在做什么心理准备。

紧接着,他始终一动不动的墨色眸子当着简辞的面竟然忽然动了一下,然后凝视着他肃然沉声道:

“阿辞,今天的内裤又是海绵宝宝系列?”

简辞:“……”

有那么一秒,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现实显然就是这么残酷,祁修景又补充道:“快去穿上裤子,露着腿容易着凉。”

简辞:“…………”

厨房里,简誉归一边切着草莓,一边做贼心虚地回味方才祁修景可怕的目光。

然后不断告诫自己:他看不见他看不见,别自己吓自己——

手中的草莓刚切到一半,客厅中忽然传来简辞仿佛被踩了尾巴一样的惨叫!

紧接着是他悲愤的怒吼:“祁修景!我他妈要杀了你!你早就能看见了?!!”

——早就能看见?

厨房中的简誉归当即吓得手一斜!

打算切草莓的锋利刀刃骤然在他的拇指上划开一个口子,鲜血随即涌出。

作者有话要说:

祁总:()这不就有血液样本了么

简小辞:我的刀呢?狗男人,我这就帮你也放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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