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昱握住了那一双纤纤玉手,抬眼和大长公主的目光对上,并没有半分闪躲,更多的是坚定,“好。”
他知道如果是让元帝做主,即便自己最后能求得和离,那也必然是要付出足够抹平皇室丢失的颜面的代价,而这份代价无疑是难以承受的。
“盈儿,你先回去等我,很快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去娶你了。”萧昱收回目光,轻轻安抚了挚爱两句,他不能把女子也带到元帝面前,所有的怒火和惩罚他一人担下便好。
女子似是还想要在说些什么,却是被萧昱很坚决的打断了。
不过他们这副鹣鲽情深的模样在沈绮樱看来还真是万分扎眼,她不欲再看干脆转身,“那便走吧!”
萧昱本是步行出门,此刻却也不愿上大长公主府的车驾,可若是走进宫里,怕不是要到后半夜了。
“萧郎君,不妨与我们同乘。”帮都帮了,干脆就帮到底好了。
“多谢殿下。”萧昱安顿好女子后就跟随着沈听澜走了。
而小王爷直至到了宫门口都没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的到底是什么。
是迟砚这么个大活人!!!
裴昱瑾倒是记得的,可他并不觉得在这种情境下,迟砚适合与他们一同进宫,所以从始至终都没提过,任由他被遗忘在了繁华喧嚣的街市。
而迟牧云捧着好不容易买到的糖炒栗子在街口找寻了许久,最后孤身一人回了相府。
他们进宫的时候,元帝和洛后也不过刚刚回来不久,本是准备洗漱洗漱好好亲热一番,也算不辜负这良辰美景的时候,外面却有人通传说是大长公主和珩王殿下求见。
按理来说这个点了,若非紧急军情或是朝中要事,帝王是一概不见臣下了,这次若是只有大长公主一人求见,那么都不用通传,元帝身边服侍的大太监就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了,可珩王殿下是个例外,这才会这么晚了来搅扰帝后。
沈云逸的外衫都脱了一半了,闻言倒没有多恼火,只是有些奇怪,“他们是怎么凑到一块儿的,姑母素来不好相与,朕去看看,你就莫要起来了。”
“那陛下快些去瞧瞧,给咱们佑彦撑撑腰。”洛时嫣闻言也有些担忧,若非是出了什么事,沈听澜怕是不会主动来找陛下的。
“姑母难得来朕这里,可是有何要事?”沈云逸面上对大长公主是有些尊敬在的,是以他从后殿出来的时候面上是带着笑容的。
但沈绮樱绝对不会不识趣,恭恭敬敬地给他行国礼,“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都行礼,身后众人当然也不例外,萧昱更是直接一撩衣袍跪了下去,口中自称是草民。
听见这个称呼,元帝的眉心一跳,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闪过,看来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要棘手,可他面上不显,反倒是温声让众人平身,还多问了一句,“这么晚了,佑彦怎么也在?”
沈听澜笑了笑,这可不是他的主场,他的存在感可以不需要那么强的,“街边偶遇,凑了个热闹,他是陪我的。”
见皇兄的目光又落在了他身侧的裴昱瑾身上,小王爷补充了一句。
“热闹?佑彦,朕记得同你说过,莫要过管闲事。”好好的何必去掺和长公主府的烂摊子,平白惹一身腥。
元帝这话看似是在教育珩王殿下,可实际不过是将他的逾矩划归到了管闲事上,轻飘飘的一句连责怪都算不上的话就把他可能对沈绮樱的不敬都带过去了。
避重就轻,让人寻不出错来。
不过,大长公主早就料到了元帝会护短,本来她要攀扯的也就不是沈听澜,所以此刻自然是顺着元帝的意,对小王爷的言行是闭口不提,而开口就直奔主题。
“臣这么晚来搅扰陛下休息本是不该,实是有事要求陛下做主,还望陛下海涵。”在沈云逸面前,沈绮樱把自己的身段放得很低,因为在皇家谈乱亲情,辈分,原就是一件很荒唐可笑的事情。
帝王愿意顾及一二那是情分,若是不愿那就是自讨没趣了。
不过元帝显然是想要维系表面情分的,哪怕这种情分是用利益作为纽带的,“姑母严重了,您若是有话不妨直言,若是在理,朕一定替您做主。”
但他这话无疑也表明了立场,不会一味偏帮。
“臣与萧昱成亲数十载,膝下亦育有一女,虽是算不得恩爱,可多年来也算和谐,而今他却为了一届江湖女子与臣提出和离,这既是让臣面上无光,也是在下我天恒皇室的颜面。”
沈听澜在旁边听了觉得大长公主这话术实在是高,她同萧昱这多年有名无实的婚姻用和谐来形容属实勉强,更何况她最后以蔑视皇室作结,真是好大的一顶帽子。
但反观萧昱却是丝毫不为自己辩解,而是对元帝另有所求,“陛下,是草民负公主深情在先,若是公主不愿和离,那亦可休夫,草民都认。若是陛下觉得此举有伤天家颜面,那无论是何种惩罚,草民也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倒是个情种,其实朝中重臣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尚公主多年,他们夫妻怨偶的名声元帝也不是没有听过,只是即便他心底对萧昱有着些许同情,可面上还是要关切地询问沈绮樱的意见。
“驸马所言已是态度明确,只是不知姑母所求为何?”
萧昱这些话沈绮樱早在当日宴会时就听过一遍了,如今复又提起虽然难免怒火中烧,但到底不至于御前失义。
“臣别无他求,所求无非萧昱一日为驸马那便终身为驸马,臣既不同意和离更不愿意休夫。”大长公主的回复铿锵有力,显然是心意已决。
这样的诉求让元帝有些为难,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当年先帝的赐婚本就不妥,如今若是再这样强绑着不让人家走,那就更是显得沈氏一族欺人太甚。
“姑母,上京城中年轻帅气的儿郎不少,您若是喜欢,只要不闹的太过都可。”养面首这种事情虽然传出去难听,但损的更多的是沈绮樱的私德。
“陛下,这是要偏帮于他了?”
“姑母,朕并无此意,只是觉得一别两宽对你们二人都好。”
沈云逸自然不是要帮着萧昱,他最看重的永远都是利益,前段时日他让裴昱瑾对世家下手,算算日子差不多该清算到顾家了。
顾家这些年拥兵自重,如今已在一步一步被架空,虽然现在还没到最后撕破脸的时候,可他也不必太过纵容沈绮樱那些无理的要求,况且萧昱还朝,朝中不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呢!
虽然元帝没有明言,可沈绮樱看出来了此事难有转圜,好,即便她不能如愿以偿她也绝对不会看他们笑到最后。
一向高傲的大长公主此刻也屈膝跪在了元帝的面前,泪珠一颗一颗地落在了地面上。
这一跪让元帝都有些始料未及,自从当年他看在顾家面子上说过免她跪礼后,他这姑母可是从未跪过任何人了。
“姑母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沈云逸都亲手要去扶了,可沈绮樱是动都没动,声泪俱下道,“陛下,臣不为难您,臣同意休夫但臣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萧昱此生不能再娶,更要带着那个女人永远消失在上京。”
她能主动松口无疑是好的,这要求虽还是无理却也不能一再拒绝,况且在元帝看来不娶缺的不过就是个名分并不妨碍他们做恩爱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