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想见,这些外在的因素都不应该成为阻力,元帝忙于政务日理万机尚且都能抽出时间去相府看过小王爷几次,更何况是一个闲在后宫里成日赏花饮茶的母亲。
无非是不在乎,不上心罢了。
“用膳吧。”秦氏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元帝已经听够了,失望到一定地步就不会再对人造成任何的伤害了,佑彦自有他这个做皇兄的宠着,有些情感既然强求不来那便算了。
“好,先用膳。”秦芊本也不想提起那些让她难受的过往,能够跳过不谈自然是再好不过。
用膳期间,秦太后多次将话题引到秦家却又被元帝不动声色地岔开,有些在后宫好用的手段用在先皇身上或许会奏效,但放在一个绝对清醒不受感情所控的君王身上可就不管用了。
秦家当初在他身上确实是费了不少心思,所以这几年他对秦家也算是多有纵容的,不过秦哲仗着自己是皇帝的舅舅私下里没少做折损皇家颜面的事情,也该敲打敲打了。
反正狡兔死走狗烹这种事情在帝王家是信手拈来,司空见惯的了。
一直到元帝放下筷子,秦太后都没能说出她想说的话,直到他起身要走,才被叫住。
“母后有事要吩咐吗?”沈云逸应声停下,眸光中带着一种了然,好像一眼就能看清旁人心底的想法,秦氏张了张口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直觉告诉她皇帝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并且不希望她出言求情,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这个孩子真的是太陌生了,她根本就不够了解。
元帝在踏出凤仪宫的那一刻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又恢复了原来的清冷,刚刚被叫住的那一瞬间他的心是提起的,但凡秦芊提到秦家半个字他都不可能放过,但她不提自己说不定还会手下留情。
“去皇后宫里坐会儿。”每当他心烦的时候就会去和洛时嫣倾诉,那里俨然是他最后一片可以释放情绪的净土了。
这边元帝纠结痛苦而相府里沈听澜却是让人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庆祝迟砚会试夺魁,在现代考个省状元已然是天选之子,顶级学霸了,迟砚这相当于是全国状元了,是值得好好庆祝的大喜事。
一向沉静没什么表情的迟砚今日面上也是柔和带着喜色的,摘得头名固然高兴,但更让他喜上眉梢的却是小王爷唇边那抹一直挂着的笑容。
就连一向对他横眉冷对的裴相在今日都没有扫兴,甚至是举酒相庆,今日的相府大概是全上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了,小王爷还拿着裴昱瑾的钱袋子给所有的下人都发了赏钱。
几家欢喜几家愁这句话还真是自古至今从未变过。
第二日早朝后元帝留下了裴昱瑾,将那日在凤仪宫里的对话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
听完这些裴相也是眉头深锁,在那些还没有来得及整顿的世家里,秦家无疑是最例外最特殊的,手段太狠会被人说帝王无情丝毫不顾及亲情太过冷血,但如果轻拿轻放又会被指责有包庇偏袒之嫌,这其中的度最难把握。
“臣想问问陛下是怎么想的。”裴昱瑾虽然擅长揣度人心,可终究不是元帝肚子里的蛔虫,做不到十拿九稳,精准估计。
“朕不知道,朕要是心中有答案就不会找你来问了。”元帝对裴昱瑾是真的百分百信任。
“陛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前提,镇阳候当年的举动若证据确凿按律当斩,您心底一定是有答案的。”从元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裴昱瑾就知道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是动了恻隐之心的。
听到裴昱瑾的话沈云逸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有答案吗,想来是有的,他想要留秦哲一命倒不一定是出于亲情,只是不想留下残暴无情的骂名给后世罢了。
“朕这位小舅舅曾说他没想害死迟颂,是阴差阳错所致,裴卿,朕将这件陈年旧案交于你,你可以去大理寺调取卷宗,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这篇文全员身世凄惨(不同意义上的)
放心啊,我不会叠加过度元素,查案一笔带过不是重点。
第87章 旧疾复发
查案这件事裴昱瑾回府后并没有向沈听澜提起, 倒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主要是小王爷太喜欢操心了,可他那身体又不允许过度劳累, 还是等有结果后再告诉他好了。
所以在沈听澜看来裴昱瑾最近天天早出晚归见不到人, 反倒是迟砚现在清闲了下来, 最后的殿试讲求一个水到渠成,本就不是抱佛脚能有用的。
而迟砚自那日后也没有在小王爷的面前显露出任何有关当年之事的焦急情绪了, 他和裴昱瑾好像达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 都不想让这些影响到少年养病。
不过他们想把沈听澜保护的好好的不让他受累却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当秦太后身边的嬷嬷去相府请人的时候小王爷还处在一种懵圈的状态里。
原主这位生母他见过的次数真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突然召见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直觉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不过既是有着母子之名在沈听澜就不能轻易推拒了。
也就是裴昱瑾不在府上,若是他在那是断然不会让人进宫的, 虽然他与秦太后没怎么打过交道, 但是一个能将亲子视若无物的人又能是多么称职的一个母亲呢?
而迟砚虽然不了解皇室那些复杂的关系和利益牵扯, 但是看着沈听澜紧皱的眉头也能窥见一二, 他开口时难免担忧又有些暗恨自己的无能,不能护住眼前的人, “殿下。”
“没事, 本王也有许久没去给母后请安, 也是时候该去看望看望, 说说体己话了。”小王爷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虎毒还不食子呢,就算是上届宫斗冠军, 应当也可怕不到哪里去。
原身对于母亲的情感是复杂的, 既想要靠近又不愿靠得太近, 简直就是矛盾体本身,让他都不知道究竟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前几次见面都是他病得昏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如今清醒状态下相见还是头一遭。
秦太后在宫里坐了几日终究还是坐不住了,她知道大儿子对她没什么顾及和留恋,那么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年岁还不算大,耳根子又软的小儿子身上了。
可她不知道她这个小儿子也已经换了芯子,里面住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钻被窝的小咸鱼。
而坐在凤仪宫里的小咸鱼此刻发挥了他的社恐属性,不主动引导话题,只点头摇头回答是或不是,毕竟说得多错得多,不过秦氏对儿子是真的不了解,并没有察觉到沈听澜的敷衍。
“佑彦,这是你小舅舅前些日子送进宫来的,因为不好冒昧登相府的门才托哀家转赠,来,打开瞧瞧喜不喜欢。”
秦太后让人在将一个金丝楠木盒放在了沈听澜的手边,示意他打开看看。
不过小王爷这段时间见多了好东西,古玩珍藏什么的还真的未必就能让他心动,但见秦氏一脸鼓励的看着他,沈听澜只能扯出一抹敷衍的笑意装出了三分感兴趣,顺着她的意思掀开了箱盖。
虽然他不知道秦太后此举是何居心但无功不受禄这一点沈听澜还是清楚的,木盒里是一对玉雕,看成色应当价值不菲。
“舅舅有心了,不过这太贵重了,佑彦不能收。”沈听澜只扫了一眼就将移开了目光,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举动影响到皇兄,自己不过是个空有封号的闲散王爷,讨好他能有什么用,无非是想要借着他去攀附元帝罢了。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贵不贵重的,收着便是。”秦氏面上的笑意有些违心,显然是还不太习惯对着这个儿子释放善意。
“既是镇阳候的一片心意,你收下便是。”元帝跨过凤仪宫的门槛,轻飘飘地看了秦太后一眼,他从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位母后竟是这般的不安分。
“皇兄!”沈听澜显然也是没料到元帝会这么快地出现,不过这可是大救星。
收到弟弟求救的眼神,他安抚性地笑了笑,自收到消息后他一刻没停就来了这里,虽然知道秦氏不会做些什么对佑彦不利的事情,可终究还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