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迟鹭?”司空御要扭头,被迟鹭紧紧搂住,他挣扎半晌才翻过身。
两人面对面,司空御盯着迟鹭的表情凝视片刻。
“你……在哭?”
迟鹭眨眨眼,觉得眼睛还是挺干涩的,应该没吧?
司空御一骨碌坐起身来,满脸难以置信。
迟鹭确实没哭出来,但他整个眼眶都是红的。
司空御定定地看着他,大脑陷入短暂宕机状态。
谁惹哭的?我吗?
我干了什么?
莫非是刚刚那包迟鹭要了我没给的薯片?
还是他嫌我车厘子吃太多没给他留?
司空御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自己是怎么惹哭迟鹭的。
迟鹭微红的眼眶像昙花一现,很快消退。
他叹着气,声音里还有情绪的余韵,略微沙哑,“没哭,就是突然发现,我真的很害怕有人离开。”
司空御短暂回神,“……你在担心爷爷?”
迟鹭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意味不明地“唔”一声。
司空御松了口气,躺下来,把后背露给迟鹭,在他怀里找了个暖和又舒服的姿势,“多大人了,哭什么,老爷子还没死呢,要知道你给他哭丧,保准气死。”
“摁。”
房间沉进安宁里,迟鹭微闭着眼,耳畔只有司空御耳机里漏出来的一点声音。
他忽而道:“御崽,你喜欢我吗?”
司空御的后脊明显僵了一瞬,哑然片刻才硬邦邦道:“问这干嘛?”
他还是习惯性地逃避这个问题。
那就好。
“没什么。”迟鹭偏头吻在他的肩膀上,如释重负道:“只是想说,你不喜欢也没关系。”
迟鹭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没意识到司空御的后背已经完全紧绷,僵硬得像一块铁板。
“如果喜欢,也不要太喜欢,华盛顿那天,我们说好的。”
“……”
当他意识到死亡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他开始思考,如何避免将这种伤害带给司空御。
每名任务者的宿命,无一例外是死遁,一是因为他们的躯体已经临近有效期,二是因为,他们要为这个身份,找一个永远离开的理由,只有死亡能做到。
以前迟鹭不觉得,每每任务进度接近尾声,他就要开始思考死亡的方式,有时是车祸,有时是癌症,一般意外要更合适一些,因为死得干脆,不用伪装。
但这次他觉得……不管他的死亡方式多么和缓,御崽都会伤心。
就像他一辈子都恐惧死亡一样。
御崽说不定……会记他一辈子。
那可不行。
少一点喜欢就好了。
就像御崽说的那样,谈一个普通的恋爱,慢慢等感情淡去,然后找一个普通的日子,和平地分手。
说不定很多年以后,御崽提起前任,也只会回想片刻,淡淡一笑。
“他啊,好像叫迟鹭。”
*
离跨年还有三个小时,迟鹭觉得御崽有点奇怪。
他总是时不时凑上来亲一下,下楼梯要亲,看电视要亲,迟鹭在厨房里切水果,他直接一个滑步过来,照着迟鹭的侧脸就是一个吧唧,亲完满意了,又抱着零食坐回电视剧前。
……迟鹭把这归结为一直等不到报平安的电话,焦躁到失智的表现。
他端着果碟坐上沙发,司空御正拿他的平板放电视。
司空御偶尔玩他的手机,但一般不碰他的平板,因为迟鹭的平板里保存着很多画稿,他怕一个手抖给删了。
迟鹭扫了眼电视,“有大屏幕你不看,用平板?”
司空御不高兴地皱皱眉,“不能倍速,我看着烦。”
说完,他抬起眼,想起什么,拉着迟鹭胸前的衣料,强迫他弯腰,嘴唇凑上去碰了一下。
迟鹭都习惯了,坐下来用叉子给他叉了一块水果。
司空御叼过水果,扫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