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牛,把系统好心当成驴肝肺。
系统16小声嘀咕:“怪不得心理部门的医生都懒得管你……”
迟鹭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当年入职的时候心理医生就看出他有问题,试图开导他,可惜迟鹭不愿意把自己敞开来任人探究,导致这个过程进行得非常艰难,医生们一次又一次铩羽而归。
不过他是定下来的任务者,心理部门只能硬着头皮治,后来评测报告里显示这些问题轻微、不影响日常的时候,把医生们感动坏了,就差没开个欢送会欢送迟鹭。
系统经过培训,又跟迟鹭相处了多年,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迟鹭的心结来源于家人,但很难判断究竟是哪一件事引起的,更像是多重因素的累加,这些线头乱七八糟地缠绕在一起,堵塞了迟鹭与世界交换情感的渠道。
心结不解,迟鹭很难像正常人一样获得爱、输出爱,参考他“无动于衷”的前五条任务线,相较任务者,他更像一个旁观者,无论是爱情、亲情、还是友情,都没有把他拉回到正常人的世界。
因为他潜意识里,拒绝接纳这些情感。
如果这次迟鹭能学会“接受”,或许回去之后,心理部门能大发慈悲地在他的心理报告上加上一个“正常”。
迟鹭坐了会儿,感觉太阳穴的胀痛渐渐缓解,他捏着鼻梁骨,倦怠道:“你不去追你的剧,出来干嘛?”
16虽然不用吃饭,但它偏好精神食粮,到各条任务线的第一时间就是找剧找电影找小说,迟鹭又不用它操心,大多时候,它只需要窝着看自己的电视,随时等待召唤就好。
16:“没啥,就……”
任务进度过半了。
16看着迟鹭依旧苍白的脸色,犹豫着,一晃眼的功夫,洗手间门被敲响。
迟鹭起身去开门,16干脆地遁了。
敲门的是司空御。
他看到迟鹭的第一眼就禁不住拧眉,“你怎么这个脸色,生病了?”
迟鹭摇头,“没……”
司空御不由分说,撩起他的刘海探了探。
温度正常,但额头全是汗。
“你怎么回事?”司空御眉心紧皱,“身上都在冒冷汗,不舒服就滚去睡觉,躲在厕所里有什么用。”
迟鹭后知后觉地蜷缩掌心……确实湿漉漉的。
他表示自己没病,司空御表示不信他的鬼话。
房间里,司空御用厚实的被子把迟鹭裹成粽子,然后下楼泡药,临走还不忘吐槽,“你这娇弱的身子……”
迟鹭望着天花板发呆,想起来,算上这次,他确实在司空御面前病了两次了,说娇弱倒也没错。
“家里没药,我测一下你体温,看有没有发烧。”司空御端着一杯热水进门,看见迟鹭的表情,眉梢一扬,“笑什么笑?林妹妹。”
迟鹭疏懒地勾了一下唇角。
也没什么。
就觉得,你这样笨拙地忙活来忙活去,真的很可爱。
测过体温,迟鹭拽着司空御的胳膊,试图把他拉进被窝。
“御崽,陪我。”他半眯着眼,语调漫不经心,撒娇似的。
御崽骂骂咧咧地脱衣服上床。
“真没事?”躺在暖和的被窝里,被迟鹭抱着,司空御还不忘费劲地抽出手,去摸他的额头和后背,“好像没汗了?你这病怎么一阵一阵的……”
四周安静下来,司空御枕边搁着两个手机,一个是自己的,刷电视,一个是迟鹭的,等消息。
司空御第十三次拿起枕边的手机看,迟鹭掀着眼皮扫了一眼,情不自禁道:“御崽,爷爷会没事吧?”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句式错了。
司空御比他更担心,这时候他应该安抚,而不是询问,这样的疑问句,只会将御崽的不安放大。
“唔,”司空御眉头一直没松,闻言心不在焉地道:“会没事的。”
“……”
问出这样的问题,说明他也在等待一个人给予肯定的答案。
说明他也不安。
电光火石间,迟鹭忽地明白,自己真正恐惧的是什么,从很多年前开始追溯,他怕的从来不是被抛弃,而是死亡。
心理医生说,心理防御机制帮助他丢失了很多不愿回想的记忆,他记得外公拒绝治疗时坚定的神情,唯独忘记的,是外公死亡的场景。
他惧怕的,是死亡本身。
司空御背朝着迟鹭玩手机,蓦地感觉腰间的手越收越紧。
“迟鹭?我靠,撒手,你快勒死我了……”
司空御猛地后踢腿,踹了迟鹭一脚,迟鹭晃神似的,腰间的力道一下松了。
司空御想别身回头看他,又被迟鹭抱住,腰间的胳膊没有之前用力,却还是带着难以挣脱的力道。
迟鹭把脸贴上司空御的后颈,亲昵地磨蹭。
司空御:“你什么毛病?差点勒死你男朋友……”
司空御随口抱怨,紧接着便发觉,铺洒在自己颈项间的吐息很紊乱,背后那道身躯,也在轻微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