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老师照例多讲四五分钟之后才下课,竟然也没有几个同学出去,不是在座位上睡觉就是做题,和上课一样安静。
杭休鹤回头,想要好好道谢,小声说:“同学,好巧,我们是一个班的!”他努力措辞,让自己听起来语速正常,“早上谢谢你了,我给你买零食吃。”
他一口气说了很长的话,默默给自己鼓了个掌,看着趴在桌上眼睛都没睁开的男生,问:“好不好?”
人不理他,上课铃响了,他只好转回去,直到上午的课结束,男生提前离开教室,他眼巴巴看人家收拾书包,对方也没回应他一个字。
“他叫梁璥。”徐佳惠在打草纸上写了一个“璥”字,给杭休鹤看。杭休鹤眨眨眼,装作自己认识,拉长声音哦了一声。
“他学习很好,所以老师不怎么管他。提前下课或者迟到都没啥事,但是我们不行。”徐佳慧抿抿嘴唇,掏出一袋酸奶从桌子下面给他,“别让老师看见,教室里不能吃东西。”
杭休鹤立刻紧张起来,像特务头子交接情报一样把酸奶藏进抽屉。
中午吃饭的时候,徐佳慧带着他去打饭,拽着他袖子,“快跑!”
“为什么要跑!”杭休鹤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马上跟着跑,因为周围的同学们都抱着铁皮饭盒在跑,跟比赛一样。
“因为跑快点就不用排队。”跑进食堂,徐佳惠在前面走得飞快,找到一个人不多的窗口排着,对杭休鹤解释:“吃完早点回去写作业。”
杭休鹤啊了一声,心中的小人扑通一下跪地,啊!这里好多规矩,课好难,听不懂,不能吃零食,连吃饭都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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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不虐(我说的
第2章 钓鱼要稳,给钱要狠
这一天对于杭休鹤来说无疑是过于漫长了,下午的四节课结束,其它同学去吃饭,他还在吭哧吭哧做老师午自习留的作业。
别的同学都交上了,他还没能做出一道完整的数学题。写一个解字,再写个小括号一,剩下的就不知道如何下笔了。
磨蹭半天,同学陆续回来,他写了几道题的第一问,已经是极限,准备回家了。
走读生可以不来上晚自习,但是作业要写。杭休鹤仔细记好作业,收拾书包走人。
学校历史够久,那时监控在中国也还是小规模使用,隐蔽的地方很多。还没出校门口,杭休鹤就被人堵了。
其中竟然有早上遇到的寸头男!
杭休鹤搂紧了书包,瞪着寸头男,鼓起勇气斥道:“小偷!我要报警!”
“我要报警——”有个黄毛捏着嗓子学杭休鹤说话,惹得几人大笑,寸头男则直接上手推搡,要抢他书包。
杭休鹤和他较着劲,脸因为黄毛学他而通红,衣服在推搡中乱了套。寸头男夺走了他的书包,在他头顶和其它几个人传着玩,杭休鹤被迫跳着够,狼狈极了。
头顶天色未黑,恶行却肆意猖狂。这个地方是死角,保安这会儿正吃饭,也不会来巡逻。就算有经过的学生,也不敢来制止。
几个人不急着抢走钱,反而逗弄起杭休鹤来,以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取乐。
杭休鹤眼泪快要掉下来了,心中想能不能来个人救救他,哪怕只是喊一声……
“欸,嘛呢。”
几人停下动作,齐齐看向来人。
男生斜挎着空瘪的书包,扣着卫衣的帽子,看不清脸,只能隐约看到挺拔的鼻梁。
此时,学校里的灯正巧亮起,在他们附近就有一盏,闪了几下才发出稳定的光。
光下,男生的脸依旧看不分明,杭休鹤认出了那件天使卫衣,认出了梁璥。他拿手背抹掉眼角泪水,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开口:“梁璥,是不是老师找我?”
他又偷偷为自己鼓掌,能想出这样的借口脱身,还能抬出老师来吓他们,挺聪明的嘛。
没想到梁璥面无表情地回他:“不是。”
黄毛他们都快笑出眼泪了,“好学生就是有意思,妈的笑死老子了!”
杭休鹤的眉毛一下就耷拉下来,整个人像被抽干水分的草,垂下头去不再看梁璥,怎么,就不能帮帮忙啊!
梁璥却没走,看向被围在中间的人,慢悠悠开口:“不是说好了一起走么?”
杭小草一下子又精神了,瞬间充满生机,“对对对!”趁黄毛没注意抢过自己书包,快步走到梁璥身边,特意绕到梁璥左手边,离几人更远一些。
“我们走吧!”他抬头看向梁璥,眼睛里的小火苗滋啦滋啦,悄悄拉紧救命恩人的袖子,装作和梁璥很熟的样子,“我们去你家吧!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走出去一段距离,确定再也看不见黄毛他们,杭休鹤才松开梁璥的袖子,对他笑笑:“谢谢你啊,又救了我一次。”
他还要再说点什么,梁璥转身走开了,又把他当空气,好像刚才的帮忙不过是一时兴起,跟救个小猫小狗一样。
杭休鹤愣了愣,手心里还残存着卫衣布料的质感,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感叹:“梁璥可真有个性啊!”
他板正地背着书包回租住房,小声嘀咕:“好酷!好羡慕!”
梁璥压根没走,站在墙边看他神神叨叨地走远,拐了个弯消失踪影,才皮笑肉不笑地挑挑嘴角,吹了声口哨。
黄毛寸头他们过来,熟稔地递根烟给他,梁璥接了,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着,叼着烟给他们分钱,
少年额前碎发遮着眉,鼻梁骨有一道微起的峰,显得人很有攻击性,向下睨的眼神漫不经心,勾出一道薄卧蚕,中和了些干净的气质。
一人一百,寸头比别人多一百五,早上一次晚上一次,还被踹一脚,按次收费,经济实惠。
“行了哥,以后有这事儿再找我们。”几个人拿了钱走人,商量着晚上去哪搓一顿。
梁璥站在原地抽烟,回头看了眼杭休鹤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将烟头按灭在墙上,扣上兜帽,裹挟着初秋微凉的夜风,踩着枯叶朝相反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