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休鹤跟上去,“我就随便说说,本来就笨,再不学,就什么也不会了。”
他坐台阶上,仰着脸看梁璥,眼睛在昏暗中闪着细碎的光,梁璥知道那是眼泪,但没挑明。
“你着急吗?”杭休鹤拍拍身边的空位,“不着急的话坐下陪我待一会儿吧。”
梁璥站着没动,“不坐。”
杭休鹤有些失望,抱着腿,下巴埋进胳膊里,“好吧。”
“我站着。”梁璥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事儿快说。”
“哦!”杭休鹤就把刚才听到的跟梁璥说了。
“所以你难受什么?”梁璥问。
“难受别人把你当成了坏学生?还是难受你总考倒第一?”
“不是。”杭休鹤又想哭,“我是觉得自己拖累徐佳慧了。”他低下头,“我要是成绩好,像你一样,就能和她一起讨论问题,一起进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还总是花时间给我讲题。”
“她没这么想。”梁璥的目光落在杭休鹤隐忍着的嘴角上,“学习不好,学就行了,又不是要死了。”
他顿了顿,“你要是觉得浪费她时间,以后不会的题,问我。”
“真的?”杭休鹤的眼睛嗖一下亮了,又飞快暗下去,“可你总逃课。”
说着,托着下巴叹口气,语气忧伤:“见你一面都好难。”
梁璥无语,转身就走。
在操场上待了这一会儿,杭休鹤的心情转好,回教室见到徐佳慧对她笑了笑。
“去哪了?”徐佳慧压低声音问他。
杭休鹤眨眨眼,“去玩了!”
“切。”徐佳慧分给他一半橘子,低头做题。
晚上杭休鹤带了很多书回家,势必下次和倒数第一名说拜拜!
早自习,梁璥竟然晃进来,杭休鹤扭头,“稀客啊!”
“找死?”梁璥把书包丢进抽斗,踩着杭休鹤凳子上的横杠,把杭休鹤的脚挤下去。杭休鹤乖乖让位,毕竟以后还要多多仰仗人家,哪敢忤逆。
一天又要开始,秋却渐渐落幕。
杭休鹤最近收获不小,大题能做出第二问,物理也不再只拿十三分。徐佳慧依旧热心给他讲题,座位向前向后移过,但同桌始终没有换。
他和梁璥的关系好像更近一些,当然,只是从他个人的角度。他发现梁璥不爱喝热水,但容易胃痛,便跑着给他买热粥。
有一次跑太急被砖绊倒,脸上都是土,手擦伤了一大块儿,还特骄傲地跟梁璥和徐佳慧显摆:“我太牛了!我摔倒了,但粥竟然一点都没洒!”
梁璥看着这傻冒,半天才骂出一句有病。
上自习,他面无表情地搅着热粥,踹杭休鹤的凳子,直视着那双清澈的眼睛,“下次再敢摔就弄死你。”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很明显,吓得班长频频回头,生怕有人血溅教室。
“放心。”杭休鹤扭头得意道:“就算我摔倒,也不会弄脏你的粥。”
梁璥放下勺子,特平静地发问:“杭休鹤儿,你语文阅读理解考几分啊?”
“嗯?”杭休鹤弯腰在抽屉里找出上次月考的试卷,翻开一瞅,挺不好意思,露出一口白牙:“九分。”
“行。”梁璥点点头,满分三十五,考九分,你还指望他听得懂人类说的话么。
第5章 变脸大师
十一月,气温骤降,清早的树枝上开始挂霜,白蒙蒙像雪又像雾。
杭休鹤在照顾自己这方面非常不敏感,不幸中招感冒,变成了水桶,一天跑八百趟厕所。
其实在学校的时候他尽量不上厕所,这里没有隔间,对他来说不太方便。他宁可等到自习课再去厕所。
但是感冒之后没办法了!下节课班主任的课,敢迟到就是找死。杭水桶下课就往厕所蹿,还专门找了个远的。
但无论多好的学校也会有刺头儿,管得多严也会有逆骨。
杭休鹤刚拉开裤链,就来了一伙人进来抽烟,为首的是个长头发,还微卷,看得出来在“致敬”金城武,但是脸和金城武也就差了五个如花。
一张嘴就是蹩脚的京口国骂,看得出下了功夫模仿,但功夫不够。杭休鹤尽力降低自己存在感,往边上靠靠,心想赶紧尿完赶紧走。
结果这位眼很尖嘴很毒,指着杭休鹤语气特拽:“你丫是小姑娘啊?畏畏缩缩的,该不是特别小吧?”
这么一说,众人大笑,笑得特别欢,就好像笑别人小自己就能变大一样。
有个穿着喇叭裤的小弟不知道是要表忠心还是怎么,走过来看杭休鹤是不是真的小。
那杭休鹤当然不让,挣扎间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杭休鹤使劲往下蹲,双手护住裤子,又是这种感觉,很多人围着,自己犹如板上鱼肉,他们明明没有把他关起来,却依旧无法呼吸。
咚,有人敲了一下门,金如花和他的小弟一起回头,看到一高个儿杵在门口,黑发黑衣,眼睛同样黑沉,深不见底。
“谁啊你?”金如花一撩头发,眉毛挑得老高,估计觉得自己像古惑仔,梁璥看他像白痴仔。
“放了。”梁璥言简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