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2)

那一瞬间,她像是被卷进了无底的深渊之中,黑暗压抑得她喘不过来,似乎想要将她溺死在其中。

那样的感觉让皇后整个人如坠冰窖,明明是冷秋的夜晚,却是硬生生被吓出一身冷汗出来。

可是等她再定睛去看时,却是什么都没有了,那半大的小人坐在青年身旁,被青年碰着小手,垂下眸一副乖顺的模样,即不吵嚷也不哭闹,哪里有刚才那副可怖的样子。

难道是她自己眼花了?也对,正常的孩子哪有那般骇人的眼神。

皇后保养得当的纤纤十指微微颤抖着,想着刚才看见的那一幕,究竟是不是自己产生的错觉。

皇后的话引起了周皇的注意,周皇朝着陆离看去,几位皇子也纷纷看了过去。

“原来是七弟,难怪本皇子看着如此的眼熟。”

对面一皇子看着陆离出声嗤笑道:“只不过令二哥意想不到的是,七年未见,七弟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抱上了国师这棵大树。”

这话明显带着嘲讽,坐在那皇子身边的另一个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少年皱着眉,看着那人出口无忌的样子,出声提醒道:“二哥,慎言。”

那是才行弱冠之礼的四皇子,而他身旁那位,是当今皇后之子二皇子殿下,是在周皇昏迷时,最有可能登上至尊之位的皇子。

唾手可得的帝王之位被人从中截取,二皇子被烧昏了头脑,没听到四皇子的劝阻,越发口无遮拦。

二皇子:“若不是同着你那早死的母妃一样,恬不知耻,勾引…”

“嘭!”

随之“嘭”的一声巨响,二皇子的话还没说完,便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一下跪倒在地,膝盖碰撞大理石地基发出脆响,听着那声音,多半连膝盖骨都磕碎了。

坐在对面的慕以放下捂住陆离耳朵上的手,淡淡的朝着疼得满脸苍白的二皇子看去。

“若是不会说话,便不必再说了。”

第144章 神岄(7)

几乎没有人看见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只听见“嘭”一声巨响,二皇子就已经跪倒在l地上。

“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回荡在耳边,坐在旁边的四皇子如梦初醒一般,连忙站了起来想要扶起跪在地面上的二皇子, 但是对方的膝盖完全使不上力气, 只疼得在地面上不断扭动着身体。

四皇子神色不明的朝着对面的慕以看去, 仅看了一眼便垂下眼, 装作焦急的围在二皇子身边。

原本纵容着二皇子的无理,想借此给国师一个下马威,可谁知道会有这么一场意外,皇后慌张的跑到二皇子身边, 鬓发散乱,所有的冷静自持,阴谋诡计,全都在此刻破碎, 她大声传唤御医, 殿内一团混乱。

坐在上位的皇帝看着这一幕, 终于再也忍不住的撕破了脸皮, 装酒的瓷器朝着坐在慕以所坐的方向砸去,碎片飞溅,直将离得较近的一些大臣划伤,鲜血直流。

“大胆国师,竟当场行刺皇子!!你真是当朕不存在了吗,还是说你早就已经居心叵测,妄图将朕取而代之!!”

“哗啦啦”

几百禁卫军手持兵刃闯了进来, 将整个宴亭围住, 冰凉的刀剑在秋夜反射着寒光, 原本默不作声的官员们瑟瑟发抖,甚至有的胆小的已经跪下求饶,大喊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其余剩下的官员,看到此场景,额头冷汗津津,也禁不住腿软跪了下来,跟着喝道:“陛下息怒。”

一时间,求饶声齐齐响起,皇帝看着此景,不免已经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他抽出站在一旁禁卫军身上的佩剑,剑端直直朝着慕以。

“大胆逆臣,还不速速就擒!”

坐在那里的人巍然不动,小火炉里面的烧酒咕噜咕噜的开着,泛着腾腾的雾气,模糊了他的面容。

慕以放下酒盅,看着不断作死的周皇,冰冷的眼眸看过去,直叫人遍体生寒。

“逆臣之称,以人间帝王的身份称呼吾,汝还不够格。”

“咔哒哒”,那直指着慕以的那把剑,竟发出清脆的响声,仅在半空中就碎成了铁片,周皇被震的手指发麻,甩下手中的寒剑时,右手五指都已经冒着青紫之色,剧痛难忍。

他强忍着疼没有痛苦的喊出声,咬着牙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一幕时,只剩下了满满的惊愕还有后怕。

那围在宴亭周围的几百禁卫军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竟然全都跪倒在地,背脊被迫压弯着,汗水一颗一颗从额角滴落,仿佛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似的。

“你…”

周皇刚想出声,喉咙的地方像是被什么封锁住,发不出声来,他只能愣然着瞪大眼睛,看着身着白衣的青年站起,牵着陆离从他身边径直走过。

“以帝王命格犯下杀障,罪孽深重,死后不入轮回,只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堕入畜牲道。”

飘渺的声音擦肩而过,一句审判将之拉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周朝灭亡,生灵涂炭,不只是因为君主的无能昏庸,还有残忍,世代帝王,没有哪一个手上是干净的,他们踩着枯骨鲜血登上至尊之位,戾气早就已经浸在了灵魂里面,即使途径奈何,也洗不清那满身的罪恶。

周皇似是失去了神志,往后踉跄了两步,就算是被绊倒摔倒在地面上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上天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真正的神明站在他面前,对他降下审判,将他彻底贬入无尽深渊。

那种连灵魂都在颤抖的感觉,让他对那人口中所说的一切感到恐惧。

畏惧死亡的到来…

宴亭一片死寂,原本对着国师身份还心存疑虑的人们莫不敢言,连心中最后那丝怀疑都被之掐灭,余下的只有臣服。

这一场鸿门宴,明争暗斗,其实从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结局。

一路走出来,无人敢拦住两人,此时天色已经全黑,慕以提着一盏灯笼牵着陆离遥遥的走向宫门。

宫道悠长而寂静,仿佛走不到尽头,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慕以慢慢停了下来,他将灯笼放在一旁的石墙栏杆上,灯笼昏黄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暖光,再没有了刚才冰冷的感觉。

慕以蹲下身,将这一路都不曾开口说话的陆离拉近了些,摸了摸他的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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