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2)

她有些不好意思:“原本伴郎是四个,伴娘也是四个的,所以……”

钟意一听,懂了:“你想让我给你当伴娘吗?没问题啊!”

周笑松了好大一口气,直接抱过来:“谢谢你啊钟意,如果有帅哥伴郎,一定优先留给你。”

钟意眼底的笑意一凝,片刻后弯了弯眼睛,没有说话。

人们总是说,遇到新人就会忘记旧人。

但是天下之大,谁能和顾清淮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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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离开还有一天。

天气原因,王杨的婚礼一切从简,在暖气充足的玻璃花房举办。

婚礼前,化妆间。

伴娘钟意的卷发被化妆师一双巧手绑成丸子头,身上是简简单单的方领白色连衣裙,腰线收紧裙摆微绽。不施粉黛的脸颊被化了淡妆,明眸皓齿。

新娘子周笑从化妆镜里看似乎很不适应的钟意:“我都不敢想象你结婚的时候会有多美了!”

钟意温温柔柔笑:“那我好好沾沾你的喜气,让我遇到如意郎君!”

话音刚落,外面有人进来。

钟意一抬头,视线刚好对上新郎身后、低头走进来的人。

空气在一刹那凝滞不再流通,她嘴角的笑意还在,眼睛里的光也在,却突然失语。

第一次见一身西装的顾清淮,好看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干干净净身上没有任何刻意打理过的地方,黑发松软半搭额头,卫衣运动裤根本就是个大男孩。

可是今天发型整理过,英俊眉眼清晰,白衬衫黑色西装裤,清冷禁欲像山尖无人能够触及的那一捧雪,只能远观。

他也看到她,微微怔住,那懵懵的样子莫名可爱。

而后,那双冷冽的眼睛慢慢弯下去,笑意清浅又柔软。

他们同样盛装出席,却是别人的婚礼。

这一瞬间不再有委屈不再有难过,钟意拎起裙摆缓缓走到他面前,轻声说:“顾清淮,好久不见。”

是特别纯粹的笑,没有一丝复杂情绪,像她每次等他下夜班、还没有睡醒的时刻,笑和声音都柔软。

顾清淮:“好久不见。”

钟意笑着仰起脸:“你这样穿真好看。”

顾清淮低头看她,钟意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鼻尖。

好像住在一起那么久,他都没有好好夸过她,总是冷言冷语。

顾清淮很认真地垂下眼睫:“你也是。”

钟意不可置信抬头,便见他目光清澈,薄唇轻启:“像个小公主。”

从遇到他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跳就在不可抑制地加速,心酸和心动乱糟糟拧成绳,变成一把枷锁,心脏越是跳动枷锁勒得越近,现在已经开始有丝丝缕缕的刺痛。

在刀尖跳舞的小美人鱼,是不就是这样感受?

明明看不到他的时候,总是幻想,能不能在哪个路口哪个街角偶遇。

可是如今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清冷出尘俊美无双,像画里走出来的王子。

她又不敢再看。

钟意弯下的眼睛清透明亮:“我先去帮忙啦。”

顾清淮轻点头,看她走开,又叫住她:“钟意。”

“嗯?”钟意眼睛已经开始发热,“怎么啦?”

顾清淮一颗一颗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外套带起一阵风,全是他的味道和体温,再次落在她肩上。

他身上只剩一件衬衫,领口肩线无一不贴合无一不妥帖,个高腿长帅得叫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顾清淮语气缓和,像在叮嘱小朋友:“天气冷,等仪式开始,再脱掉。”

他的声线还是清冷,只是多了小心翼翼,像个怕被人拒绝的少年。

钟意看他低垂的眼睫,柔软而令人心动,唇角微微向下,似乎总是在不开心。

她终究没有忍心拒绝,轻轻点头,不敢在他身边太久:“那我先去给新娘帮忙。”

仪式开始前几分钟,新郎新娘准备入场,钟意远远看见同样来凑数当伴郎的亲弟弟。

南野举高手里的手机,示意她看短信:【姐,你觉得我身边这帅哥怎么样?】

钟意抬头,南野身边是顾清淮,她莫名有些心虚,【什么怎么样?】

【南野:给我当姐夫怎么样?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因为一直都在看你。】

手机变成烫手山芋,连带耳朵都滚烫,钟意不敢再看,放到随身携带的斜挎包里。

顾清淮一直在看她吗?

是南野误会还是真的?

她的脑袋一旦遇到关于顾清淮的事情就无法思考。

身侧,几个同样来当伴娘的小姑娘彼此认识,正在窃窃私语。

“那边两个伴郎比新郎还帅!”

“是,新郎真的舍己为人,你有没有问过笑笑,那两个伴郎是不是单身?”

“我现在发微信问问看!如果是单身,我现在就去要联系方式!”

钟意右手轻轻攥着左手食指,嘴巴紧紧抿成一线。

“是单身是单身!两人都没有女朋友!”

女孩子眉眼兴奋,整理发型,打开化妆镜涂口红,身上有清淡成熟的香水气。

钟意心里莫名一酸,跟自己说不要看不要看,顾清淮给不给别人联系方式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婚礼现场人来人往混乱嘈杂,她还是敏感捕捉到他清冷的声线。

她终究忍不住转过头,顾清淮长身鹤立,冷冷淡淡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去年冬天初见,他也是这样的表情看着自己我,问:要微信?

那个时候自己对他的误会太深,惊慌失措,满脑子要不起。

钟意嘴角轻轻弯起,弧度苦涩。

“帅哥,加个微信好不好嘛?”女孩语调软而甜腻,“王杨都说了,你没有女朋友!”

近乎胡搅蛮缠,顾清淮耐心告罄,眼皮一掀冷淡到不近人情,居高临下。

他看向钟意方向,钟意长裙,眼睫低垂,肩背清瘦纤薄。

他开口说了句什么,女孩红着脸走开,钟意整个人僵住。

顾清淮干净好听的声线,坦荡无畏,他说:“我有喜欢的人。”

慢慢要愈合的伤口再一次被猝不及防撕扯开。

钟意以为自己已经释然,可还是在听他说,他有喜欢的女孩子的这一刻,不受控制地难过。

她弯腰在新娘耳边轻声说:“笑笑,我去趟洗手间。”

落荒而逃。

想过他不喜欢自己,想过自此之后老死不相往来,唯独没有去想过他将属于别人的可能。

去年冬天跟他聊天,说起他是不是喜欢过那个女孩子。

他说喜欢过,也是这样坦荡无畏的语气。

原来顾清淮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这样的。

大概那些此生不为人知的温柔都会留给他的她。

她不能羡慕,也羡慕不来。

钟意补妆,对着镜子练习如何笑,没有一丝瑕疵。

婚礼仪式开始,盛装出席的他和她遥遥相对。

鲜花满地,星光点点,仿佛走进了童话故事。

新人宣读誓词,表白真心,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交换戒指热泪盈眶。

钟意没再抑制自己去看顾清淮去想顾清淮的冲动,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也只落在他身上,温温柔柔描摹过他的眉眼和鼻梁,他鼻尖的小痣和嘴角向下的弧度。

顾清淮结婚的时候,是不是就像今天这么好看。

不,当新郎官的他肯定有过之无不及,他身边的新娘子肯定笑靥如花。

他们也会交换戒指,会在亲友见证下拥抱接吻,会携着彼此的手走进婚姻殿堂。

环节一个接一个进行。

司仪:“来,伴娘伴郎和新娘新郎站在一起,我们合影啦!”

钟意想起自己只有一张和顾清淮的正面合影,那个时候或许是他们最好的时候。

“我好中意你”,原来只是想说一句粤语给她听,没有任何附加意义。

“一个伴娘身边站一个伴郎!”司仪笑着活跃气氛。

钟意站在原地,谁站到她身边她都无所谓。

可是下一秒,鼻尖先于眼睛认出他,那股清淡的香气像是雪后空气初霁冷而干净。

她抬头,顾清淮下颌和喉结都清晰,睫毛和浓眉都是不含杂质的黑色,没有看她。

他就这样,不动声色站在她身边,温柔坚定像公主殿下身边的带刀侍卫。

全场欢笑,钟意弯起眼睛笑到酸涩。

摄影师按下快门的那一刻,钟意轻声喊他:“顾清淮。”

钟意眉眼弯弯看着镜头,没有看自己喜欢的人。

每多看一眼,喜欢都多一分,岁月根本无法抵消那些真实存在过的感情。

钟意泪湿于睫,声音发苦,但还是轻快说道:“祝你和她白头到老。”

顾清淮垂眸,看她极力忍着哭,看她泛红的鼻尖。

我也想和你白头到老。

“接下来,新娘可以扔你的手捧花了!”

现场,是鲜花、是气球、是星光,是香槟酒是杯子蛋糕,是欢笑的人群争相站起,去抢那一束新娘子的手捧花。

钟意心不在焉,想要伸手,却很有自知之明。

幸运从不会无缘无故看到她,如果抢到手捧花,顾清淮就可以是她的吗?

手捧花从新娘手里抛出,人群一跃而上。

她被人挤到一边,高朋满座,弯着眼睛笑。

那只抢到捧花的手,冷白如玉,修长漂亮。

那个抢到捧花的人,清冷出尘,只应见画。

是她喜欢的他。

人群散去,角落只剩下他和她。

捧着花的顾清淮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钟意的眼泪就在那个瞬间落下来,泪眼朦胧看着他。

顾清淮挡住哭鼻子的她。

他俯身给她擦眼泪,眼睛轻轻弯起,是安抚小孩子的语气:“哭什么。”

钟意小孩子脾气瞬间上来:“哭还不是因为你吗?”

便见顾清淮笑,嘴角轻轻弯起,温柔又无可奈何,清澈眼底尽是纵容。

“不可以随随便便因为男孩子掉眼泪。”

他手里的捧花递给她。

捧着花的顾清淮,一身西装,衬衫领口白似雪。

温柔得像个王子,一个无论如何不会属于她的王子。

他最后笑着揉揉她的脑袋,轻声开口:“钟意,会遇到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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