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宽愣了一下,才接过纸,自己胡乱擦了两把。
“没事。叔皮糙肉厚的,那点水一会儿就干了,又不脏。”
却不料以前总是听他话的小孩这次反驳了,“海水里微生物多,要擦干净。”
覃宽能感受到青年的手指在他腮边的没刮干净的胡茬上蹭了几下,才收回手。他不禁自己也拿指节挠了挠耳侧的肌肤。
忽然觉得有点痒。
“怎么有道口子?”
听见江渔问,覃宽反应了几秒才回道,“哦,可能早上刮胡子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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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渔一直目视着前方的道路,此刻听见覃宽这样说,忍不住将视线从空旷的路上短暂挪开,看了眼身旁充满成熟气息的中年男人。
“叔你留胡子也帅。”所以不用特地去刮。
“咳,这不是想着来接你嘛!还是要给咱们小鱼儿长点脸面才行!”覃宽感觉车厢里有些热,将车窗按下了一点,打着哈哈道,“什么帅不帅的!叔都四十多的人了!老头子一个!”
“宽叔。”
江渔声调陡然间落了下去,倒显得比覃宽这个长者还有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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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行,不说老行了吧!”
覃宽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家江小鱼就变得这么有气势了。本来乖乖一个孩子,每次听他说什么老啊死的都要变脸生气,就好像他就该不老不死成神仙似的。
覃宽刚开始还会和江根茂开玩笑讲这事。
和后来看着江根茂黑黢黢的臭脸,他只能把这份好笑埋在心底,自己美滋滋。
老江自己不会带孩子,可不关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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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把你阿爸叫上,咱爷几个喝几杯?”
这几年覃宽生意做的大了,时常往外面跑,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会回老家的小镇子上去。而江根茂却一直留在小镇上,两个旧友见面的机会也渐渐少了。
反倒因为覃宽新修的工厂跟江渔念的大学在一个城市,他们爷俩关系一直没断过。
覃宽觉得人与人之间是真的有缘分这一说。
要不然为什么他和小鱼儿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熟这么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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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叫了。他在阿姨那边。我们俩吃就行。”
江渔稳稳开着车,嘴中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借口,面上却十分平静,丝毫看不出有半点私心。
江渔的阿爸江根茂在好些年前就和镇上卖烧烤的一个寡妇看对眼了。两个人顾虑着江渔,一直没有戳破中间这层纸,维持着卖鱼佬和收鱼户的关系。
后来还是念高中的江渔实在看不惯他阿爸一个人脏乱差的生活了,在一年的除夕夜替他们戳破了纸,大大方方将江根茂赶去了烧烤店过节。
他自己则抱着被子去覃宽家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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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江根茂找覃宽喝酒,酸溜溜地说,别人家孩子都舍不得老爹再娶,他家儿子倒好,甚至催他再生一个,说什么自己以后反正不会生孩子。
“你听听说的是人话吗!”江根茂气得大拍桌子,“他一个高中生,该是念书的时候,想这些!”
骂了几句江根茂又操心,偷偷凑到覃宽耳边跟他嘀咕,“那小子不会是跟班上女同学犯了什么错误吧?还是觉得自己那啥不行?”
说着江根茂又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往日里总忙着养鱼卖鱼,没有好好教过儿子生理知识。
覃宽听着倒是哭笑不得。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小鱼,从小就主意正。”
覃宽觉得江渔就是故意说给他阿爸听的,要逼他阿爸一把,没其他心思。
“他成绩够好了,老师都说能上重本,你别找他乱说添乱。”
覃宽那天也咂摸了几口小酒,见老友实在有些不放心,便拍胸脯道,“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小鱼身子骨这些年越来越好了,那方面肯定没问题!他现在每天那么多作业,周末都做不完,哪有心思想那些?大不了哪天我帮你再试探一下好了,反正你就好好去享受第二春吧!”
江根茂那晚喝了挺多,最后拍着覃宽的肩大呼这辈子交了他这个好兄弟不亏。
就算他家小鱼心眼往他这偏,他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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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嘛……
后来覃宽倒是的确替江根茂确认了一下江小鱼的发育情况。
情况挺好的,半点没问题。就是那晚上他人有点不清醒,说了些胡话,估计把小孩吓着了。
覃宽在清醒之后非常郑重地跟江渔道了歉,也说明了原委。那时候江渔已经念高中了,覃宽本以为少年至少要跟自己置气一段时日,却没想到江渔并没有半点生气,也没有跟他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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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渔只是拿那双黑乌乌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