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和并州军独特的标记,果然是奉先。
“你可知道信里写了些什么?”将信收起来,高顺盯着面前的女子问。
“将军说事成之后,就将我和姐姐明媒正娶回家。”郭嘉抿唇一笑:“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就没那么重要了。烦请您赶紧回信,我要是回去晚了,怕被人察觉异常。”
这女子的容貌……
高顺叹了口气,简直哭笑不得:奉先真是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和貌美女子调情。不过也幸而笼络住了女子来送信,算是好事。
否则,自己真要给他收尸了。
但高顺他没带纸笔。只得撕下内衣,咬破手指,回了吕布。写完之后,高顺再次和女子确认道:“袁绍果真要对奉先出手?”
郭嘉忧愁说:“昨夜已用剑指着将军,只给他两日时间,若是明夜他前来,将军再不降,那就是他的死期。”
高顺问:“那荀州牧可有来找奉先?”
“从未见过。”郭嘉摇摇头:“我们姐妹一开始就被指来劝降将军,昨天见许多盔甲铮亮的人来帐子,唯独没见过传说中道士打扮的荀州牧。”
高顺若有所思:“这个荀州牧,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的?”而且手下强将如云,竟然连奉先都不是豫州将领的对手。
“小女子只听说他颇有神通。”
说罢,郭嘉叹了口气:“吕将军那般英明神武的人物,现在落到这样的境地,真是让人不忍,请您速速救他出来。”
“奉先对我恩重如山,你放心吧。”
女子踌躇了下:“也请您不要忘记小女子……”
“这个自然,你放心吧,奉先说的话素来作数。”高顺安抚道:“回去必定会娶你们姊妹。”
郭嘉将血书收入袍中,对着高顺柔柔行了一礼,感激道:“那就静候将军佳音了。”
提着裙子,一个人匆匆忙忙地走了。等看不到了高顺的身影,甘宁忽然从树后头冒了出来,接过了郭嘉手里的灯。
他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他信了吗?”
郭嘉自信满满道:“一切放心,明夜依照计划行事。”
冬夜的风很凉,甘宁解下披风,披在了郭嘉身上:“那就行,风大,小心着凉。”
郭嘉抚摸着披风有些诧异:“多谢兴霸。”
甘宁有些不自在:“你还要用法器说话到什么时候?高顺都走出去好远了。”
郭嘉挑眉,反问道:“怎么,这声音不好听?”
“好听是好听……”甘宁看着灯光下郭嘉如玉的面庞,昏黄的光给他的脸上渡了一层光晕,愈发显得貌美如花。甘宁感觉自己脸庞有些发烧,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这厢高顺迅捷回到军营,找到了张辽、臧霸等将领,拿出来了吕布的信和他们商议。
众人这两天本就惊疑不定,虽然李儒告知了几位将领打算换俘,表达了董卓是相信义子的。但众人想到自家主公平时的德行,多半是和董卓的爱妾有了往来。
而且敌军那么一宣扬,董卓面子完全挂不住,不处理吕布根本无法服众。所以众人私下里十分质疑董卓是否真心换俘,如今看到完全符合吕布口吻的信,几人心下都有了计较。
高顺率先说:“有并州军的记号和主公与我之间绝对保密的暗号,这信应当是出自主公的本意。”
臧霸叹了一句:“主公的处境,真不容易。”
根据信里所言,袁绍因为忌惮吕布的能力,打算杀了他。
张辽说:“袁绍四世三公之后,家里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十三州,袁绍是笃定董卓必定不敢动他的家人,所以才想对主公下狠手。”
臧霸气愤道:“袁绍真是不能容人,得不到主公就要下狠手。”
高顺皱眉说:“也怪那荀州牧,在阵前蓄意挑唆,主公说他虽然看上了美妾貂蝉,却对其胸口红痣一无所知。”
张辽道:“我今日打探消息,董卓的亲随说他命人回去找貂蝉对峙了,那红痣必定是真的。”
几人对视片刻,都觉得主公是死鸭子嘴硬,多半是和那貂蝉有了私情,只是不知道为何被荀澜得知。
高顺建议道:“董卓必定不会真心救主公。就依主公所言,待他回来亲自和董卓解释。我们按照他的吩咐,点齐精锐,明天夜晚去东南角,接应主公。”
张辽也说:“此事必然要保密。若是走漏了风声,董卓怕是会坏事。”
虽然擅自行动,回来必定会被董卓责罚,但依照吕布所说,他回来会和董卓解释,众人也就没什么顾忌了,还没有人敢越过吕布来责罚他们。
而且偷袭对方军营,立了功劳回来,董卓不但不能罚他们,还要褒奖。否则兵力不足,谁给董卓打仗?
“等主公一回来,董卓就算再怎么不乐意,也不敢对并州军做什么。”臧霸也同意。
董卓不过是个临时提供粮草的人罢了。吕布在众人面前也多有抱怨董卓,加之他们因为物资也频繁和凉州军起冲突,早就心生芥蒂。在并州军中,吕布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唯一追随的大将。
正如荀澜所料,并州军完全不把自己划分到董卓一营中,他们在意的唯有吕布,所以必定依照吕布的吩咐行事。
翌日深夜,高顺、张辽等人趁着夜色埋伏在关东盟军东南角不远处,见远处果然有火光升起。
众人便知:“是那舞伎偷得钥匙,放了主公出来。”
高顺正色道:“既然主公已起火为号,我们速去接应。”
他们铁骑踏过半马高的小河,朝火光之处飞奔而去。路上想象的阻碍并没有遇到,他们很快就看到了火光映射下的吕布,骑着高头大马赤兔,背后还有一女。
“主公!”高顺高兴喊了一声。
“随我来!”吕布高喝一声,纵马而去。众人看到他的正脸,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疑有他,连忙追随过去。
而此时的西北角,关东联军的骑兵已集结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