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另一只大鸟背上的周隐还没回声,团在他胸膛的小松鼠田稻就吱吱回答:“他还好!就是天生体弱,病秧子体质经常生病,海上水汽重,待久了就风寒了。没事的,我这主子铁打的不怕虐,晒晒太阳就好了。”
山阳也是哦了一声,真心实意地道起谢来:“谢谢你及时把哑巴捞出来,唉,那什么,仙君你也知道的,真的万分感谢……”
周隐冷着声音打断他:“不是灵宠,这是我未过门的道侣,谢谢。”
“啊?哦哦。”山阳应完如梦初醒,大惊失色,“啊?”
另一只大鸟背上的蝎子也垂死病中惊坐起:“什么你和那鼠是一对?开玩笑吧周大仙君?”
周隐拢住掌心里毛茸茸的、吱吱呀呀传音给他的小松鼠,安详地晒太阳:“你有意见么。”
观涛备受打击:“不是,这么说来,在场各位英雄好汉,就我和老……大人是光棍?”
久寇远远扔来话:“我有后代。”
观涛吃瘪,无能狂怒地挥了挥钳子。
山阳笑起,转头向水阴招手,把人招到身边来,两人依偎着一起驱策一行白鸟,一同数落观涛:“蝎子,其他人都伤着病着才躺着,你呢?你干什么偷懒?”
“我灵力都被榨干了!这你们都没看出来?八百年的灵力!一下子!就被那小东西抽干了!”
观涛气得在鸟背上跳脚,跳起来往那边大鸟看看,操着富有磁性的低音炮小声抱怨:“有嚣厉撑腰了不起啊,赶明我也去找个修为离谱的,双修个三天三夜……”
结果他把自己说得一身抖:“呃,tui,还是别了。”
放眼望去,这一堆有情人哪个不是把自己惹出了一身伤残,既然他无姻缘,就做个潇洒孤身汉,一心去踏遍山川,游览造化神秀,又有何不可。
一行人就这样躺在春日下,徜徉微风里,有的闲聊三两,有的相拥沉眠,从容地滑翔过累积数百年恩怨的东海。
静好岁月短又长。
*
晗色再醒来时,人已经在人间客栈里,手让另一只大手拢着,他微动一下,身旁的人就醒了。
那大手顺到他脊背蝴蝶骨,轻拍两下轻揉三下,动作俨然是从前嚣厉在床笫之间的习惯。
晗色神智一下子绷紧,安宁换震荡,弹簧一样蹦起来。
身旁的哑巴茫然睁开眼睛,也跟着坐起来,揉着眼睛老实巴交地瞅着他。
“哑巴?”晗色大口喘气,不自主地抬起手到唇边嘎嘣一咬,“!”
是疼的。
怎么可能是嚣厉呢?
他分明已死透了。
哑巴眼睛一颤,急切地包住他的手,胡乱地屈指写下:【不要自残】
晗色想到什么,又出神了半晌,哑巴见他没反应,急得眼泪不住掉,他见了热泪才回神:“哭包啊,好了好了别着急,我怎么会自残,好好活着还不够耍的。”
说罢他挣出手打坐自巡灵脉,先前动用搜魂术的反噬好了许多,料想是山阳他们给他疗过伤。
晗色纠结地抓了两把脑袋:“哑巴,其他人呢?”
哑巴翻身下床,噔噔噔跑去桌前拿新衣物,折返跑回来给他。
“谢谢。”晗色接过新衣服展开,是从前惯穿的青衣。他出神地抚了两下青衫,耳边轻响起玉扣清脆的敲击声,他抬头一望,只见哑巴站在床前,浑然不觉地赤着身体换衣服。
“……”
砰!
门一响,哑巴茫然地被赶到了房外,和鬼鬼祟祟徘徊着的山阳撞了个正着。
山阳一见他就红了眼圈:“你……”
哑巴回神,张开手臂拦住门,严肃地朝山阳摇头,一副我老婆在里面,你不能乱进去的肃穆神情。
山阳哭笑不得,一句你了又你,最终只是抬手拍了把哑巴的肩膀,低声一叹:“少爷啊。”
哑巴越发茫然地瞅着他。
这时背后的门打开,哑巴眉目生动起来,扭头看见一身青衣的晗色,笑意便从眼睛里溢出来。
山阳有些紧张,生怕刚才脱口而出的念叨叫他听见了:“晗色,你好点了吗?”
晗色揉揉后颈,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听见,和煦笑道:“那可好太多了,很久没这么饱睡过,谢谢你们。水阴他们呢?”
“在楼下大堂里。”山阳神色自然了些,“他温着早餐等你醒呢。”
晗色便抬腿往楼下走:“我睡了很久吗?”
“还行,就四天。”
“这么久啊……”
到了楼下大堂,一声响亮的拍桌声,点燃了一阵掌声,还有一个憋笑声:“讲得真不赖啊。”
晗色循声望去,憋笑的人白发灰衣,乍然一看,背影和嚣厉有几分相似。
“插句补充,列位可知那黑蛟久寇名字的由来?”堂上的说书先生眉飞色舞,原来是在讲这一段。
那本尊就坐在最近的小板凳上,瓜子磕得叭叭响:“我知道。”
“看官你且说说,老朽先把饭碗递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