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曹匿。”
“你的眼睛,生得真好。”这女子笑靥如花地说罢,直接在他眼角落下一个吻。
晗色瞳孔地震:“?!”
正待后仰,他却在琴宗宗主身上嗅到了一缕妖的气息,像是某件贴身法器。
她笑吟吟地又摸了晗色一把,说了句“小孩子经不起调戏”,说罢又起身伸伸懒腰,悠然来悠然离去了,徒留晗色在原地凌乱。
这好男色还能好到局部上?
第二天清晨,甄业章一醒,晗色先把昨晚琴宗宗主过来的事告知,甄业章困倦地揉揉太阳穴:“无妨,近来琴宗忙碌异常,她夜间最多来巡视……”
晗色脸上茫然,心想她用嘴巴巡到我眼角了,但转念想到别的,御宗如今在抓人,琴宗也在忙,难道也半斤八两?
“早上好,曹匿。昨天,多谢你。”那厢甄业章揉去了瞌睡虫,后知后觉地赧然,“抱歉,让你看见我这样的丑态——曹匿,你在想什么?”
晗色从发呆中回神,便把心里想的告诉他,听得甄业章脸色顿时凝重,旖旎情愫消失殆尽:“你是觉得,仙盟七宗在筹划设阵,以图打开天鼎山?”
“对,就像当初在小山村里那样,但这一回如果成真,七宗联合画阵,那结果肯定相当惊人。”
甄业章忽然抓紧他的手沉声:“七宗联合是难事,但无论如何,你都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和天鼎山沾上。”
晗色注视了他一会,心中复杂:“仙君,你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
“我知道。”甄业章制止他开口,“不必说出来,对修士心存警惕是对的。”
晗色被他捂住嘴,只能眨巴眼睛看着他。
“一开始,我见到你时就隐隐感觉到了。”甄业章耳廓渐红,“你言谈,行事,都和常人不太一样,又与妖更为亲近,身上还带有神兵,慢慢地我便越加确认了。”
他知道我是妖?
“你的身份一旦暴露,和黑蛟嚣厉以及天鼎山的关系势必会让你陷入困境,所以我很理解,也强烈建议你继续易容。曹匿这个名字,很适合你。”他的手上移,抚到了晗色眉眼处,“红线没给错,我想保护你。”
晗色眉尾一跳,又被狠狠戳到了。
说完甄业章转头去了,耳朵一片赤:“虽然这话由我如今这幅样子说出来很是可笑……”
晗色当即截断他:“不可笑!我只觉感动,甄仙君,谢谢你。”
甄业章耳上的热冷却,神色欲说还休,最终没说太多心事,抬手克制地摸了摸他的呆毛:“总之,眼下你别担心。仙盟内部纷争不断,数年争斗不可能一夕之间化解。”
晗色也希望是自己杞人忧天想太多:“仙君说的有理,眼下最重要的是养好伤,找到好时机我就带你走。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何况这里还不乐……”
“你来了,就乐了。”
晗色怔怔。
甄业章摸了摸他耳朵:“今后你去到哪里,哪里就是我的乐土。”
*
晗色伴着甄业章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九天。琴宗的女弟子们不常来打扰,晗色一来,她们更乐意把起居饮食的活塞给他去做,院子里每天的丝竹声更响亮了些。
直到晗色有次熬药,听见了窗下侍女的窃窃私语,才得知了她们如何看待甄业章。她们都提到剑修多愚直,这剑宗首徒为一外人抵抗仙盟,虽然痴情之举触动旁人,但毕竟有不义之嫌。剑宗劝说不得,也隐隐有弃徒之意,若不是自家宗主一意孤行,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恐怕仍旧在仙盟总部内面壁。
她们说他身上伤重,中的毒又不堪,大好前途渺茫,靠着一张脸得女人看重,细想虽也让人同情,可到底不耻。
晗色听着她们闲话时,心里止不住的难过。是夜回屋里去,又暗暗捏着他的手渡去灵力,恨不得让他立即重回巅峰。只是或许因为他灵力终究是妖力,对甄业章这样的正统修士的伤势见效并不快。
“但凡乾坤袋在,呔。”他捏着他的手守在床下愤愤然,从鸣浮山带出的乾坤袋里蓄着满满当当的灵珠,但在东海一行中被少睢那变态东西收刮去了,不然如今也能借着灵珠尽早治愈甄业章。
除了担忧甄业章的伤势,那位琴宗宗主也让他困惑得抓耳挠腮。这些天晚上,她总是深夜来瞧,甄业章伤重睡得沉,她打着哈欠揩两把油,还喜欢转头去调戏都弄晗色。
“小曹匿,你睡在这不僵得慌?这么冰的地面,还不如窝在姐姐怀里睡来得舒服。”
晗色后仰避开柔夷干笑:“我是个莽夫糙人,住太舒服了反而拘束。”
“小家伙,你这么尽心照顾本座的小夫郎,莫不是看上他了?”
晗色一脸木:“甄仙君以前帮过我,宗主您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诸如此类层出不穷,一连数夜如此,他反而对这宗主见怪不怪了。
正如今夜,她又来撩粉帐看人,看完又去招惹晗色,摸着他的头发懒懒地逗:“小家伙,你这发量倒是茂盛,杂草丛生似的,摸着舒服。”
晗色无言以对。他在这红尘里打滚,除了鸣浮山,也见过了不少性格特征的人。愚如李鸣潮李悠,痴如狐妖潜离,浑如木夕,癫如少睢,傲如孟怀风和床上的甄业章,见过各色各样人,像琴宗宗主这样的女子是第一次碰到。
眼见她一时半会不走的模样,他抬头好奇地请教:“宗主,听说您好美色,不知道您好过几个美色呢?”
琴宗宗主怔了一下,乍然以为自己被调戏了,瞪大美目看去,却发现发问的少年眼里只是好奇,她一下子被逗乐了:“你这小少年,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想多了解红尘百态,您又很特立独行。”
“红尘有好坏,可本座是不折不扣的坏女人,了解没好处。”
“可你……这么些天,我也没有在你身上感觉到恶意。”晗色盘腿坐在床下,指指床里的甄业章,“你救了他,他算是你好过的美色么?”
她又被逗笑了,逗猫一样拨弄他的发尾:“这小夫婿我还没得手呢。”
“瞧出来了。”
“小业章到底是剑修,又是门内首徒,用剑的人直脑筋,没拿下来不跌份。”她笑得耳环如纱一样轻晃,“我从前拿下的也不乏硬骨头,不过是时日问题,迟早要败我手中的。”
晗色顺着问:“有谁骨头比他还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