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这批人都是熟客模样,带队的男陪唱坐在看上去最儒雅的男人身边,替客人倒了酒:梁总好久不来了。

梁总也没有如葛老师想象中那样露出油腻嘴脸,反而很客气招呼他们坐下,还问他们喝酒还是喝果汁,大家为了讨客人欢心,都选了啤酒和红酒,结果,梁总还指着一个穿白西装、花名叫皮特的男孩,让人把他的啤酒换成橙汁:我记得小曹喝酒上脸,这种就是酒精过敏的,不能喝酒,身体最重要。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甚至还有几分温馨。由于他们陪客人时不能带手机,所以,升卿佩戴的是童关给自己的微型摄像头,可以藏在衣领下。

其他客人和各自看中的男陪唱聊起天,酒都点了一轮。不知为何,升卿觉得,那个梁总的目光有意无意绕在自己身上。

当他的眼神小心翼翼看过去时,男人对他笑了笑。

梁总:你年纪好像比别人大。你来做这个,也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吧?

有人告诉梁总,菊川是今天新来的。

梁总:你真名叫什么?你不愿意说,就告诉我你姓什么。

葛升卿想了半天,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微笑不语,摇了摇头。

梁总:你是不是很紧张?别紧张,这些老板们都是很和蔼的。你实在紧张,去唱歌吧。

唱歌的站台离卡座稍微远一些,葛升卿恨不得去那,他站在那,以为他们会忽略自己,结果客人居然对他念念不忘:菊川,你唱啊。

握住了麦克风,他好像在这个陌生环境里握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带队陪唱问他点什么歌,葛升卿想了半天:点一首《星星点灯》吧。

客房内静了静,大概大家都第一次听说有人在陪客时候点这个。旋即,前奏响了起来,随着前奏一起响起的,还有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歌声。

因为太紧张,他唱得很响,几乎忘我。客房里已经陷入了沉默,没人说话了,都有点坐立难安。

梁总清了清嗓子。带队的很有眼见力,立刻切歌。

下一首歌是切成了《一剪梅》。

然而,升卿以为这是让自己换一首歌唱,就接着一剪梅的调子唱了下去。

就这样,旁人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在诡异的歌声中,有的客人出去抽支烟了,有的客人去上厕所了,有的出去接电话了……等他把歌单里六十分钟的歌唱完,客房里已经没有几个人还坚持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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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场休息,他想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

水流哗哗,葛升卿把脸埋在水中。浮夸的发胶把头皮拽得生疼,水的清凉让他微微好受了些。

突然,镜子后出现一个人影——升卿甚至都没看清他,就被他从背后抱住;那人显然是老手,已经将维修牌丢到厕所门口,防止其他人进来。

升卿见那人是梁总。没人的时候,这个人终于露出了本性,死死抱着他,嘴唇贴在他后颈上乱亲。他扭身就是一个耳光打翻了男人,可梁总笑了一声,更加兴奋地朝他扑了过来——

抓起洗手台上的护手霜玻璃瓶,葛升卿就朝对方抡了过去。这种高级KTV都配了名牌护手霜在洗手间,那是个重工雕花的玻璃瓶,将近500ml的容量;瓶子在敲在梁总头顶,落地粉碎,男人见了血,笑意消失了……

——就像猛兽被激怒前的沉静,他冷冷瞪着葛升卿,擦掉落入眼中的血:你这个垃圾……你知道我弄死过多……

话没说完,他踩到了地上的护手霜。这个滑溜溜的玩意让他朝后摔去,“铛”的一声,梁总的后脑勺结结实实磕在小便池的凸起上,人挺了挺,不动了。

第23章

过了很久,终于有人进了男洗手间,一间一间找梁总。

那个男客人也喝了酒,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拉开隔间门。终于,他拉开的门后出现了人影——梁总坐在马桶上,手支着腿、托着腮。

男客人醉醺醺笑了:哎呦,“沉思者”嘛梁总。

他笑呵呵把厕所门拉上,不打扰梁总蹲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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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升卿甩掉微型摄像机上的水。他把它泡在水里泡了一会儿,到时候就装作是设备坏了。

他从休息室拿回手机,沿着金碧辉煌的走廊向外走去。KTV的房间隔音都很优质,两侧的包厢里只能传来朦胧的嗡嗡声。

员工的休息区和客人活动的区域是严格划分开的,大家的动线不同,所以他一路走出来,还真的没有遇到队伍里的其他陪唱。

一扇包厢门打开了,服务员抱着托盘出来,估计是送完酒了。升卿往里面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他呆住了。

沉重的隔音门即将关上,他一把推开它,冲了进去。服务员和里面的客人都惊呆了,尤其是被客人搂着坐在膝盖上的女孩子。

她穿着和年纪、气质完全不符合的亮片吊带裙,头上带着夸张的绒毛网纱头箍,化着浓妆。但哪怕灯光昏暗,葛升卿也一眼就认出了,她是玉冬雪。

客人怔怔看着他:你谁啊?我点了你?我没点男的啊。

话没说完,一声脆响,葛老师反手抄起桌上的人头马,像平底锅一样对着他头顶拍下去。

葛升卿:东西带上,走。

玉冬雪点头,颤抖着拿起身边一个皮包,被他拎着走了。

服务员仓促的喊叫声从后面传来,他带着孩子不急不慌走向电梯口。电梯门开了,两人进了无人的电梯,电梯是全镜面的,内部和钻石一样璀璨。

玉冬雪犹豫着想开口:老师,我……

话没说完,啪的一声,葛升卿抬手给了她一耳光。

孩子被打得一趔趄,靠在电梯壁上,捂着脸呆呆看着他;葛升卿静静的,过了几秒,突然抓住她肩膀,在她脸上打了好几下,但这几下都打得很轻,拍在她耳边。

然后,他好像精疲力竭一般,按着她的肩膀跪了下去,低声问:为什么啊?你做这种事,为什么啊?

——玉冬雪的妈妈十八岁在女厕所里生了她,生下之后,就丢下孩子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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