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宸:“我不答应!”
“你不答应!?”贵妃抬手拧住儿子的脸颊:“本就对不起他,如今还不想放他自由,是要他一身伤病在内院郁郁寡欢吗?你既然想要虞白月,那就注定得不到萧令弈,两个都想要,何时还有贪心的毛病了?!”
湛宸的脸颊被揪得变形,话都说不清,只能被母妃训。
“除非令弈自己后悔,否则你今日就算是北微的皇帝,也扭转不了这个局面。”
这时虞白月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给贵妃行了一礼。
贵妃见到他才松了捏湛宸的手,恢复了端庄华贵。
这是虞白月回来后,贵妃第一次见他,寒暄了几句后说:“你还是照旧想在太子府里住着?”
虞白月垂眸道:“我给殿下惹了许多麻烦。”
贵妃慈和地笑着:“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是宸儿自己的意思,你不必介怀,他想让你在府上住着,你便安心住着吧。”
虞白月乖巧地点点头,小心地问:“贵妃娘娘,我还能时常进宫去看你吗?像从前那样。”
贵妃道:“以后宸儿入宫,你可以跟着来。”
虞白月听罢,面上恭顺的笑了笑,心道这是不想单独在宫里看到他的意思。
只有贵妃刚从冷宫出来的那几年,虞白月才有资格随意进宫,后来便只能跟在湛宸身边。
如今他九死一生的回来了,贵妃待他虽还像从前那般亲厚,却也有客气的疏远之意。
她待萧令弈却那般好,不仅替他周全和离之后的体面,还赐他府邸,让他在东烨有自己的小家。
他只是个质子,脱离湛宸的庇护,本该继续过寄人篱下的日子,贵妃却如此重视他。
送贵妃出府后,虞白月把裁冰叫到了湖边僻静的角落里,嘱咐道:“萧令弈当日被夏国敌寇劫走一个时辰之久,他被救回来时,衣衫不整,浑身是伤,你猜猜那一个时辰里都发生过什么?”
裁冰低着头,心中有了猜测,但她不敢宣之于口。
虞白月道:“军中的口风严,还没有多少人知道此事,你把这件事往说书的那边透露几句,民间自然会有自己的臆测。”
裁冰意识到他的意图,犹豫起来:“公子确定要这样做?这样毁的也是太子爷的名声。”
“他马上就要和太子殿下和离了,就算身败名裂,也不会牵扯到太子身上,更何况,此事闹得越大,和离的事才能板上钉钉。”
看湛宸的态度,显然是不愿和萧令弈断得干净,为了自己日后的地位,虞白月只能使点手段把事态往无可挽回的地步推一把。
只要萧令弈的清白毁了,届时就算萧令弈自己反悔,皇帝也会下旨逼湛宸和离。
那这太子府就能清净了。
裁冰领了银子出府去办此事。
虞白月在湖边又独自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荷叶的遮掩下,正在捕鱼的影二百五浮出水面,该听的不该听的,他全听见了。
他抱着一只大肥鱼上了岸,去了厨司,把活蹦乱跳的鱼交给厨子:“这是今日给太子妃熬汤的鱼。”
宫里来的御厨接过大肥鱼,夸说:“这太子府的鱼怎么养得比宫里还好些!”
影二百五笑了笑:“我养什么都在行!”
他从厨司出来后,立即进了水榭的书房,身上还冒着一股鱼腥味,正在书房汇报事务的影九闻着这味就知是影二百五来了。
“说了多少次。”影九嫌弃他,“你怎么还不知道洗了澡再来见殿下?”
影二百五难得没有憨态:“事态紧急,属下必须立刻来报。”
正在整理名下产业的湛宸眼也不抬,示意他说。
影二百五将自己在湖边所闻所见如数禀报。
湛宸听罢,面无波澜,对这种事丝毫不意外:“他一贯如此,始终改不了。”
影九斟酌着道:“那殿下如何打算,要把虞公子带过来盘问吗?”
湛宸揉了揉眉心:“还有盘问的必要么?无论如何,不能伤了太子妃的名声。”
影九心中有数:“属下明白了。”
他退出书房时,顺便把一身鱼腥味的影二百五带走了。
湛宸独自坐在书桌前,阖上清点产业的册子,从暗格里取出一份线报。
这份线报的纸已经有些发黄,落款处的日期是三年前的秋季。
上面写,虞白月当年入太医院为药童时报上的身世有假,影卫司查来查去,最终查到了夏国境内。
那年冬日,湛宸征夏国,虞白月随行在侧,湛宸那时负伤,虞白月煎药时不慎烧了营帐里的文书,毁了几张最关键的地图,那一场战争,北微吃了一记惨重的败仗。
事后湛宸以延误军机的罪名处罚了虞白月,湛宸身边已有人察觉出不对,劝过几回,因为没有任何实质证据,所以不了了之。
湛宸只将虞白月调离身边,后来虞白月随李将军的军队发起突袭时掉下了雪崖,李将军麾下一万将士没有一个活着回来,尽数埋在大雪之中。
斯人已逝,线索已断,这三年影卫司也再没有捕获到与这件事相关的情报。
死去的人总能被亏欠与记忆美化到完美无瑕,可当这个人活着回来时,许多被封存忽略的疑点也会跳出来。
湛宸用指腹摩擦着这份线报,眸中晦暗不明。
皇城里很快就有人传,说太子妃当日被虏进敌营一个时辰之久,可惜传的方向却不如虞白月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