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整理好了最终变动名单,把它送进我的办公室来。还有,在名单正式公布之前,这件事必须要绝对保密,不能让其他人插手,知不知道?”
预料之中的放权。
言殊垂下眼,不动声色地道:“我明白了。”
按在言殊肩膀上的苍老手指用力按了按,罗鸿鸣也许是被今天的婚礼触动到了,感慨万分,又难得多说了几句:“好好干。我最近精力确实大不如前,早晚要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和你师母种花钓鱼养鸟去,安心领退休工资。”
“未来是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是时候让你们放手去做了。”
言殊注视着老师早已不再意气风发的苍老面孔,听着他对晚年生活的幸福畅想,却不可避免地想到:如果师母真的有问题,那罗鸿鸣该怎么办?
心头微哽,但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唇边扯起一个粉饰太平的笑:“我们不会让您失望的。”
说完了正事,言殊就带着罗鸿鸣去了一趟后花园,找到正在看月季花的师母。
老头子越活越回去,看着老婆赏花,没忍住又给她拍了很多照片,还乐滋滋地让言殊帮他俩拍了合照。
终于送二老上了回家的车,也算是给今天画上了一个句号。
和罗上将在一起的时间里,内心过于煎熬,言殊只觉得心力交瘁,比刚刚站在门口送客还要累上不少。
江沉星应该还在休息室里休息,言殊心情莫名的低落,又并不想在江沉星面前露出这种负面情绪。
在他的潜意识中,自己理应永远用昂扬的、乐观的、没心没肺的态度面对江沉星,绝不肯在对方面前露出一点怯。
所以送完了罗上将两人,言殊又孤身回到了后花园,吹吹夜风散心。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会所的路灯依次亮起,花园亮如白昼的同时,也让言殊骤然笼罩进高大花坛的阴影里。
俊美的Alpha垂着眼,视线明灭不定,突然觉得此情此景很适合抽根烟。
只可惜他并不会。
在黑暗中站了片刻,言殊终于压下了翻涌的心绪,若无其事地从阴影中走出来,打算去找江沉星一起回家。
但没走几步,他的脚步突兀一顿。
十米开外的花园门口,江沉星站在路灯下,静静地看着他。
他本来穿的就是白西装,冷白色的皮肤在路灯的光下几乎透明,琥珀色的瞳孔剔透,整个人冷冽干净得像捧雪。
和江沉星对视片刻,言殊后知后觉,对方是专程来找自己的。
但是他才刚刚收拾好心情,勉强勾了勾唇角,没什么笑的力气,在心里自暴自弃地想:如果死对头要嘲笑他,那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可江沉星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慢慢走上前,然后伸手,帮言殊取下了一片不知何时落在他肩头的柔软花瓣。
花瓣被Alpha颤颤悠悠地捏在指尖,一时分辨不清是它的颜色更白,还是江沉星指尖的颜色更白。
言殊能闻到一点不明显的朗姆酒气味,裹挟着淡淡的冷香,都是独属于江沉星的气息。
也许是这段时间每晚的信息素适应行为起了作用,言殊闻着江沉星的信息素,竟然意外地觉得安心。
看着在今晚显得额外脆弱的高大Alpha,江沉星却什么也没问,只淡淡道:“回家吧。”
这个不闻不问的态度反而让言殊心安,难得听了对方的话,跟着江沉星往出口走去。
两人在流泻的如银月光下并肩而行,凉爽夜风拂面,吹散了蒙在Alpha心头的焦躁感。
江沉星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他并不说话,只是清浅均匀地呼吸,却诡异地让言殊一点点放松下来,心情前所未有的平和。
这一刻的气氛玄妙,没有人出声破坏。
言殊放空了自己,什么也不用去想,只用跟着江沉星一起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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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婚假终于结束,两人又要回军部上班了。
那个气氛微妙的晚上过去之后,言殊短暂地消停了一天。在头一天上班的清晨,他难得没搞什么多余的小动作,看向江沉星的视线躲躲闪闪,逃避意味明显。
江沉星心知肚明,这是Alpha的自尊心后知后觉地发作了,觉得昨晚在江沉星面前丢了脸。
他很淡定地不去管言殊,毕竟这个男人心大得很,晾他一会儿自己就好了。
言殊果然还是脸皮厚,不自然来得快去得也快。
等到快下班的时间,他就已经满血复活,又变回了那个不正经的Alpha。
休假回来的第一天额外忙碌,言殊不仅要处理完七天里积攒下来的文件,还要挨个给同事们发喜糖,去参加婚礼的和没参加婚礼的都有份。
收到喜糖的同事们很感动,纷纷再次送上祝福,祝这对璧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只是说早生贵子的那几个憨憨,都被其他人一把捂住嘴拖走了。
等言殊终于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已经快要到下班时间。
倚靠到老板椅上,他百无聊赖地看着对面墙上悬挂着的时钟秒针一点点往前走,大脑放空,任凭思绪天马行空漫无目的。
但兜兜转转,最后言殊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江沉星。
对方现在在做什么呢?
言殊漫不经心地猜测:或许还在辛勤地处理工作吧,毕竟那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什么事都要亲自沾手过问一遍,说不定还要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