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接通了。
“季欲。”
通过电话传来的声音让季欲脑袋一麻。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外套也没穿,抓了车钥匙就出办公室的门:“你在哪?”
怎么会是祁倾接的电话?
“……人民医附院。”祁倾声音有些抖。
季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感觉到的似乎还有一丝丝的哭腔在其中含着。
他按了电梯:“你怎么了?我现在过去。”
“是我爸的事情。”祁倾停顿几秒,忽然提高了声音,“你知道为什么也不告诉我?!”
“……”
祁倾坐在病床前全身发抖。
他无法理解,前几天还和自己通电话、还和朋友们去广场下象棋的父亲怎么现在就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用着透析机器。
对季欲有怨吗?
有,也几乎没有。这件事本就与季欲无关,甚至他的理性告诉他季欲做得很对,季欲也已经做得很多了。
而更多的则是对他自己没有真正关心父亲的后悔和痛苦。
他没在电话里听见季欲的声音,自己便也跟着沉默下来,然后合上眼睛扶了扶额头:“……算了,对不起。”
“没有,阿倾你不用——”
“你能来一趟对吧?”祁倾盯着地板瓷砖,眼睛一眨不眨,“我能求你帮个忙吗……?”
第26章
祁倾父亲的情况还不至于让他住进ICU,再加上季欲这边派人始终前后打点着,所以他找到祁倾的时候,对方正在高级病房中陪着自家父亲。
对于祁父来讲,他的症状目前并没有严重到快速衰竭的地步,而透析也只是作为保守治疗,频次并不用很高。
也就是说父亲的病症还有缓和余地。
祁倾焦躁的点只不过是自己没能及时发现父亲的病情,而季欲担忧的点则是自己还没完全将后续治疗理顺、祁倾就已经发现了。
季欲在下属引导中找到祁倾的病房,推开门。
消毒水味道并不重,可能是这里被医院更仔细地清理过。
再加上病房中刻意为之的暖黄色调和朝阳的窗,祁父又已经做完了治疗正半靠在床上和祁倾聊天,这场景一眼望去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冰冷无情。
然而只是一个照面,季欲就从祁倾眼里看到了不同的情绪。
他根本不似表面那样平静,眸子里压抑的全是恐惧和自责。
旁边,赵野原手足拘束地站在角落,手里还提着一个牛皮纸袋。
里边装着的是今天他们一起去取回来的陶瓷DIY,结果半途上祁倾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见季欲进来,他额上青筋跳动两下,把袋子在角落放好,上前:“又见面了。”
“……”
季欲没回复,而是无言看向祁父,对方也显得很无奈。
走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他的溺爱造成的,若他放平心态不和祁倾隐瞒病情,祁倾也不至于一瞬间六神无主。
“伯父。”季欲颔首,打了招呼。
他和祁父是认识的,毕竟和祁倾相识这么些年,祁倾又是个在父亲面前毫无隐瞒的人,季欲的存在早八百年就被祁倾传达给父亲了。
“小季啊……”祁父叹了口气,松开祁倾的手,“这次这个病房也是你安排的吧?我听外边那个年轻人一口一个季总。”
“是,您最近身体……”
“其实不严重。”祁父摆摆手,“现在还在保守治疗阶段。”
“爸!”祁倾瞪他一眼,“还不严重、不严重?医生说什么你没听到吗?”
换肾!
随时做好换肾准备!已经在尿毒症早期,病情发展不可预估,提前寻找□□并且做好经济准备!
赵野原抓住他的手:“阿倾,你先冷静。”
“冷静?我挺冷静的。”祁倾深吸一口气,“三十到五十万,我拿不出来。”
“我能——”
祁倾甩开他:“你不能。”
这钱,无论谁出,都不能让他的现任男友出。
而这个现任男友是谁也都无所谓,只要对方是这个身份,他就要做好万全准备,不能一朝把自己和男友绑定了。
季欲把祁倾理解得透透的,他心神领会,看一眼说不出话的赵野原,又垂下眼帘看祁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