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的时候,餐桌上的气氛不怎么好,平时爱说话的小保姆也闷闷地不吭声,她昨天半夜趁上卫生间的工夫,偷偷旋了旋邱三桥房间的门把。让她十分意外的是房门竟然是从里面反锁的,之前男人睡觉的时候一向是轻轻地把门带上,奈嗏,从没锁过,这次怎么突然……小保姆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她又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
吃完早餐之后,丁胜男跟邱母寒暄了一会儿,委婉地表示自己和邱三桥不合适,就不再叨扰了。邱母一个劲儿地挽留也没把人给留住。为此,邱三桥又挨了母亲几句数落,不过他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反而一直温言慢语地劝老人去医院看看病。
邱三桥带母亲但医院看完病才离开老家,他和寻逸回到燕京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在回来的出租车上,邱三桥给自己带的博士生祁然发了条微信,让对方把按照审稿人意见修改好的论文还有项目结题报告发给他,又问寻逸研究生开题答辩准备得怎么样了。寻逸回答说,自己已经按照上次讨论的把开题报告的初稿写好了,明天就发给他看,等最终稿定下来以后再开始做PPT。邱三桥说,每届学生的开题答辩PPT自己都有留存,改天拷给寻逸一份,可以当作参考。
因为五一路上车多,出租车开了很久才到法大。邱三桥和寻逸刚下车,就看见学校门口围着一群人,乌央乌央的。这场面,邱三桥之前见过一回,因为事情跟寻逸有关,他记得格外清楚,甚至对闹事人的样子有很深的印象。冥冥中,他有种预感,这次又撞上了之前来闹事的女人。
在邱三桥的印象里,那位中年妇女执拗得厉害,太认死理,根本听不进去别的话。其实,中年丧女的人本来很值得同情,但那个女人一直揪着寻逸不放,歪曲事实不说,还不停地谩骂,甚至大打出手,把邱三桥心底的怜意一点儿一点儿给磨光了。
【人物小资料(?)】邱老师1979年8月生人,1985年9月上小学(他小学跳过级),1995年上大学,2001年研究生毕业寻寻1995年1月生人,2001年9月上小学,2012年上大学,2017年本科毕业(他上了5年大学)故事现在进行到了2018年5月~————————【小剧场】寻寻:( ω )邱老师,不好意思,我bq了,顶到你了。邱老师:( ω )小寻,你的尺寸……
第256章
寻逸也猜出了发生了什么事,他抬起手臂推了推眼镜,一声不吭地朝人堆里走去。邱三桥硬着头皮,跟在自己学生的后面挤了进去,他一下子就认出了被围在中间的女人是李天歆的母亲,心“咚”的一声坠了下去。
那女人披散着头发,穿着一件洗得脱了色的花衬衫,跪在校门前的地上。她两个膝盖前面铺了一块白布,布上写着几十个血红色的大字:我女儿李天歆被寻逸(之前在医学部读书,现在在法大读书)害死了,请法大的老师帮我女儿讨回公道。
寻逸见了,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他下意识握紧了双拳,垂着头走到女人跟前,唤了声:“阿姨。”
女人顺着声音的方向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抡,看到了寻逸身上穿着的白得刺眼的衬衫。当她认出衬衫主人的时候,“噌”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一张脸变得煞白煞白的。她浑身颤抖着,伸出左手指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生,一激动,话都说不利落:“你……你……你……”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在寻逸身上。
寻逸咬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我们家歆歆就是被你这个孬子逼死了!你个孬子,还我女儿!”女人瞪圆了眼睛,破口大骂,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寻逸垂下眼睫,低声说:“阿姨,关于天歆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但……我们到旁边说可不可以,不要在学校门口。”
女人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她一发狠,照着寻逸的右脸就是一巴掌,口中还念念有词:“你个孬子,闷死你!闷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寻逸生生地受了一记耳光,却没有反抗。
李天歆的母亲不依不饶,扬起手,准备再甩男生几个巴掌。邱三桥一个箭步来到女人身前,抓着对方的手腕,皱着眉沉声说:“这位女士,我是法大的老师,你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不要伤害我的学生。”说完,他侧过头看向寻逸,关切地问:“小寻,你怎么样,还好吗?”
李天歆的母亲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趁着邱三桥分神的工夫,狠狠地朝着男人的小腿踢了一脚。
邱三桥一个趔趄,受过伤的脚一软,差点儿跌倒,幸好站在他身后的人及时扶了他一把。那个人把邱三桥往后拉了拉,嘴里嘟囔着:“这位老师,你别过去了,这个女人神经兮兮的,怕是疯子,万一她讹上你,怎么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吧。”
女人又骂了一句,趁机连着掴了寻逸六巴掌,把男生打到嘴角流血。这次她是真的动了杀人之心,也动了杀人之后再自杀的念头。自女儿去世后,她心里除了报仇除了还是报仇,再没别的想法,如果非要再找出一样的话,那就是杀了村里的其他人。她受够了村里那帮老头老太太的闲言碎语,受够了那些人的讽刺与挖苦。他们说她克夫,说她跟隔壁刘老汉搞破鞋,她忍了;他们说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不出儿子,她们家活该绝户,她忍了;他们说她女儿能考上京大是因为高考作弊,她忍了;他们说她女儿到了大学里不学好,为了买大牌化妆品名牌衣服爬了十几个男同学的床,还被老师包养,最后发现怀孕了,就跳楼自杀了,这她真的忍不了。女人越想越恨,越想越气,又狠狠地甩了寻逸一巴掌。
寻逸强忍着耳畔传来的一阵阵嗡鸣,用手抹了抹唇角沁出的血珠,殷红的血水在他手背上晕开,让他一阵目眩。若是别人这样对他,他早一拳挥上去了,虽然不会往死里打,但好歹让对方长个记性,可他现在面对是李天歆的妈妈,他实在下不去手,甚至连躲都不能去躲。
寻逸觉得李天歆就像他心头的一道伤疤一样,每次想起,心都会隐隐作痛。
“打人了!赶紧散了吧,散了吧!”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两声。
邱三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学生挨巴掌,那一下一下地就像是抽到他脸上似的,火辣辣地疼。见到寻逸挂彩的时候,他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冲上前去,一把将女人推开。
邱三桥眉头紧锁,冷冷地看了女人一眼。惯有的温和和从容被他一股脑地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我地孩来,我地孩来……”女人满脸惊惧地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一时间面白如纸,嘴色发绀,汗也下来了。她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死死地抓着衬衫的左襟,慢慢地蹲了下去,神色极其痛苦。
“阿姨,你怎么了。”寻逸觉出了女人不对劲,立刻上前扶了一把,谁知他刚抓住对方的手臂,对方就呕了一下,喷溅出来的呕吐物弄得他满裤子都是。
“快叫救护车!”寻逸看了邱三桥一眼,在女人上衣和裤子的口袋里摸了摸,又把视线投向围观的人群,“有人带硝酸甘油或者阿司匹林么。”
这时候围观的人已经散了大半了,剩下的一小部分人纷纷摇摇头,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无奈之下,寻逸只好搂着女人,让她平躺在地上,又脱下自己的鞋,把对方的双脚垫高。
女人的额头上全是汗,衬衫的背部也湿透了。紧接着,她紧抓着左胸的手抽搐了一下,人也跟着昏了过去。
寻逸心里“咯噔”一声,立刻俯下身在女人耳边唤了几声,又在对方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见女人毫无反应,他伸出手朝着对方的颈动脉的位置摸了摸,发现没有脉搏以后,立刻实施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
这时候,打通了急救电话的邱三桥正磕磕绊绊地描述女人的症状,寻逸听到后,仰起头补了句:“可能是急性心肌梗死,天歆之前和我提起过她妈妈有冠心病。”
寻寻:_☆作者连天歆的妈妈都不放过。李天歆:(*)听说我还要再被整两次。周觅:〒▽〒听说我马上就要被整了。龚鸣:(▼皿▼#) 听说我也快了。戴长剑:→_→我也……寻寻:_☆我们集体辞职吧,让作者自导自演,一人分饰N角。邱老师:╰(*′︶`*)╯我也辞职。作者:难道要我自攻自受吗!
第2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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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三桥向医护人员报了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后挂了电话,低头问自己的学生:“她怎么样?”
“情况很不好。”寻逸说完,捏住女人鼻翼下端,口对口向对方嘴里吹入一口气。
法大离京大三院不是很远,不一会儿救护车就开过来了。
邱三桥刚想和寻逸一起上车,就听见背后有人叫他的名字。他转过身去,发现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中年男人从校门口出来,一路小跑:“邱老师,我正找您呢,事情比较急。”
邱三桥认出了那个穿着短袖衬衫、头发稀疏的男人是自己的同事黄家国。黄家国也在刑事与司法学院工作,不过和邱三桥不在同一个系,他们二人平时的交流并不多,交情没那么深,顶多算是泛泛之交。
邱三桥看着面前呼哧带喘的男人,面露难色:“黄老师,我现在也有急事,你……”
寻逸在救护车里找个地方坐了下来,他朝自己老师点了一下头:“你先去忙,我一个人没问题。”
邱三桥犹豫了一下,说:“小寻,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他说完话后,还是不放心,在救护车门关上的前一刻,飞快地嘱咐了句:“小寻,你的脸有点肿,让医生看看,能不能帮着处理一下。还有,不管有没有事,你回学校之前都给我来个电话。”
寻逸深深地望了自己老师一眼,无声地动了动唇,从口型上来看,似乎在说:你放心。
寻逸离开以后,邱三桥问黄家国找自己有什么事。黄家国用眼神指了指校门,说,事情有些复杂,还是边走边说吧。他们两个人走进校园,路过东湖的时候,湖边围了几个正在交头接耳的年轻人,其中两个还背着书包,看样子是学生。交错的人影间,露出一条黄白相间的警戒线。
“该不会又……”邱三桥欲言又止,其实他已经猜出来发生了什么,因为东湖边儿上每年都要拉上两三回警戒线,他都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