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叽——”
很轻微的响动,贺觉寒感觉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再看简辞,他正一脸痛惜地看着他的脚下。
一个被踩烂的,红彤彤圆滚滚的番茄。
旁边还散落着一堆新鲜蔬菜,全是从简辞刚拎着的购物袋里跑出来的。
“贺觉寒啊贺觉寒,没想到你出了趟国变化这么大。”简辞忍不住吐槽,“人家外国人也没见面就非得拥抱的礼节吧,还有你这毛手毛脚的样子,真该拍下来让我爸妈看看,看他们以后还好不好意思夸你成熟稳重……”
贺觉寒拿着扫帚和簸箕老老实实地在楼道清理垃圾,任由简辞在他旁边碎碎念。
这感觉就像回到小时候,只要和简辞一起待着,就不会感到孤独。
看着贺觉寒眼底的青黑,简辞心软了,“你什么时候到的?”
贺觉寒没抬头,低声说了句“刚到。”
“骗鬼呢!”简辞被气笑了。
昨晚贺觉寒没告诉他航班号,他就去看了往返的航班号,能在现在这个时间出现,贺觉寒乘坐的只可能是凌晨的飞机。
什么刚到,他至少在门外等了一个小时!
简辞紧盯着贺觉寒,贺觉寒一语不发,打定主意不解释。
“给我进来。”简辞拽着贺觉寒进门,一把把他按到客厅的沙发上。
这下终于换成简辞居高临下了。
他抱着手臂,低头审视着贺觉寒,“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简辞才不信贺觉寒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他的举动太反常了,绝对有什么的大事发生,不然他不会这么着急赶回来。
直觉告诉简辞,这一定和自己有关。
简辞就这么直直地看着贺觉寒,两人无声对视着。他发现贺觉寒看向他的眼神很复杂,像看着许久不见的朋友,又像是失而复得的某样东西,有太多他看不懂的情绪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觉寒终于开口了。
他的薄唇微张,声音带着疲惫和悲伤。
“我做了个噩梦。”
“噩梦?”简辞挠头,一个梦有这么大的作用吗?贺觉寒这种绝对的唯物主义人士怎么会被一个噩梦影响?
“你梦到什么了?”
贺觉寒看着简辞,内心挣扎,“我梦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梦境成真了。”
贺觉寒是两周前开始做噩梦的,自那以后每晚他都会做重复的噩梦,梦境一天天变长,也一天天变得清晰和真实。
最开始他只是模糊地梦到自己跟简辞偶尔的联系,再后来梦里的他成了旁观者,看着简辞四处奔波,看着他选择去娱乐公司做演员。
看着他拼命努力,一步步往上走,看着他认识了某个人之后陷入单方面的暗恋,看着他郁郁寡欢。
贺觉寒很想知道自己这时候在哪里,为什么除了偶尔的电话就再没有联系。
梦里简辞的事业发展越来越好,粉丝越来越多,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少,纷至沓来的恶意污蔑攻击着他,简叔叔和简阿姨的离开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贺觉寒看着简辞坐在高楼上接到了最后一通电话,是他打来的,简辞听到他的声音后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再见啦,贺觉寒。”
贺觉寒的双眼被血色刺痛,他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走不出这场噩梦。
他像是掉进异世界里一样,从公寓里醒来,无法自控地度过自己枯燥无味的人生,两点一线,在研究所和实验室里日复一日,完成研究,最后接到简辞出事的消息。
他的人生就像是设定好的一样,只能沿着既定轨迹走下去,然后在简辞消失的时候一起消散成烟,不留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