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样,不过是我……求仁得仁。”
-
TBC.
第73章 番外 关少爷的童养媳(八)
五十七、
关竞当真没有再来过。
京城说小也小,可说大也大,只要不去刻意探听,便仿佛……再没了那人的音讯。
-
五十八、
小年这天付三生本想提前一两个时辰关店,也叫伙计们早些回家团圆。谁知清查库房里的食材时发现了几袋子以次充好的红豆和米面,一盘问才知道是老伙计偷了懒,新伙计又不知如何验货,竟是粮店怎么送来的便怎么入了库。
付三生免不得冷了脸,按着规矩处罚了那几个伙计,又亲自往粮行跑了一趟,等把这些事折腾完,也早过了平日里打烊的时辰。
回到府中时天已经黑透了,平安正脚下生风地往门口这边跑,黑暗里看不清人,几乎与付三生迎头撞了个满怀。
付三生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随即皱了皱眉道,“何事如此惊慌?”
“是金鲫鱼……”平安喘了口气,苦着脸道,“有条金鲫鱼死了……”
-
五十九、
平安口中死了的那条金鲫鱼,是个头略小些的南国。付三生提着灯笼急匆匆奔进房间时,正看到它翻着肚皮浮在水面上,无论眼睛还是尾巴,皆一动不动。
“缸中的水是今早新换的,饵料也如常添过,”平安道,“午间我来看时它还游得好好的,这会儿却不知怎么了……”
付三生一言不发地放下灯笼,抬手在琉璃缸上离南国最近的地方摸了摸。这几日本就格外冷,因着他不在屋中又没点炭盆,是以比起往日来,琉璃的触感更加冰凉了几分。
“……南国,”他望着缸中的金鲫鱼,低声道,“别闹了。”
平安愣了愣,只觉付三生不像是在看一条鱼,倒更像是在看一个太过顽皮而闯了祸的孩童。他愈发惴惴不安起来,正犹豫着该不该出言安慰时,原本毫无动静的金鲫鱼忽然晃了晃尾巴尖,随即缓缓翻过身子,不紧不慢地游到了琉璃缸底下,和略大些的红豆蹭在了一起。
“这……这……”平安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诧异道,“这金鲫鱼莫不是成精了?方才明明还同死了一般,眨眼的功夫竟……”
付三生始终没有答话,平安心下奇怪,这才移开落在琉璃缸中的视线,看向身旁沉默不语的付三生。房间里蜡烛点的不多,光线颇有些昏暗,平安看不清付三生的表情,却瞧见了他眼角隐隐发亮,似有水光。
平安心中一动,不知为何竟觉出些许酸涩之意来,他轻声唤了句,“……老爷?”
付三生倏然回神,扯了扯嘴角道,“或许罢。若当真修成了精怪,脱离这俗世束缚,自此逍遥于天地间……也是一桩好事。”
-
六十、
过了年关,一晃便到了正月十五。
城隍庙前头又一次搭起了灯楼,仙子湖畔也照旧摆起了卖河灯的摊子,围满了前来许愿的夫人小姐们。
京中方落过一场小雪,这两日正冷得厉害。付三生紧了紧衣领,并不曾与往来行人一般细细逛过灯市,只径自寻了角落里少有人问津的花灯摊子,买了盏巴掌大的莲花灯。
摊主老伯收了钱,将朱红的祈愿纸递到他手里,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这才试探道,“敢问公子……可是百味阁的付老板?”
付三生笔下一顿,抬起头道,“正是,老人家识得我?”
老伯笑起来,许是为了没认错人而感到高兴,“去年中秋时公子也是在我这摊子上买的莲花灯,老朽记着……你在祈愿纸上写了金榜题名,是也不是?”
付三生点了点头,微笑道,“老人家好记性。”
“那日|你走之后,有个年轻后生也来买了莲花灯,许了金榜题名的愿,”老伯又道,“我随口与他提起你来,他竟同我说,你是他心上人。”
捏着河灯的手指骤然收紧,被灯座上凸起的棱角硌得生疼。付三生怔愣良久,半晌才勉力笑了笑道,“……许是认错了人罢。”
“老朽也这么想,”老伯捋着胡子道,“身为读书人,岂能和那些世家纨绔一般,与男子纠缠不清?且他身上沾了酒气,手中又提着酒壶,想来多半是喝醉了胡言……公子?公子!你这祈愿纸不要了么?”
“这付老板当真是奇怪,怎么话也不说便走了……”
-
六十一、
付三生弓着腰,盯着黑漆漆的湖面,和湖面上挨挨挤挤的无数河灯,一时间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狠狠咬了咬牙,止住了眼底翻涌的热意,却止不住胸中仿佛要喷薄而出的愤懑。
他怨这世道不公,男子与男子相恋在世人眼中是邪门歪道,是天理不容,应当为读书人所不耻,为天下人所唾弃。他又怨自己思虑过甚,懦弱胆怯,明知道关竞宁肯背负这苦痛也要与他一起,却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
付三生突然觉得好笑,于关竞而言,自己与那老伯,与万千世人,又有何区别?
他垂眼望了望手中的莲花灯,只觉这盏灯也好,他心底那些许不为人知的念想也罢,此时看来,实在毫无意义。
……不过是笑话一场。
-
六十二、
二月初九,会试如期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