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秋桂先是点头,“在东北海岸的发现了适合晒盐的海滩,但是....”
秋桂话锋一转,“那块地方是清河江家的地盘。”
“江家?又是世家?”秦朔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晒盐大业上的拦路虎竟然是世家。
秋桂在书房里翻开舆图,依照着舆图给秦朔解释,“就在这一片,长芦县,虽说也是大凤朝的领地,但是县官不如现管。清河江氏在此经营数百年,树大根深。”
当年战乱,许多世家举家南渡,在此过程中不免伤筋动骨,势力大减,而清河江氏却屹立北方不倒,不仅挺过了战乱,而且趁着各大世家南下之际,迅速扩张地盘,成为北方一霸,便是皇家也要让他三分。
据说明德帝当年曾经求娶江家女,以贵妃之位许诺之,结果江氏视其为奇耻大辱,直接将婚书给烧了。
秦朔仔细看向地图,发现秋桂所指之处真是上辈子的渤海湾。而要进入渤海湾必须要穿过清河江氏的地盘。
“这可如何是好?”到嘴的鸭子飞了,这滋味可不好受。
秦朔拧着眉绕着地图团团转,说道,“难道就没有瞒天过海的法子,在江氏的眼皮子底下晒盐?长芦县沿海是个什么地貌?村庄人烟多吗?”
“具体情况还要在探。”秋桂这般说着,心中却觉得此事不容乐观。
见秦朔眉头紧锁的模样,秋桂小声道,“清河崔氏这一辈仅有一个嫡女。”
此言一出,秦朔立马明白了秋桂的话中之意,刚刚被苏家的污糟事打破了三观,秦朔可不想去做那等连自己都唾弃的人。
“不行秋桂,我做不到的。”秦朔无法因为利益去处心积虑地接近一个女子,甚至娶她为妻,这不是祸害人么!且江氏嫡女至今还没有议婚,肯定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年岁尚小!
“况且江家连皇家都瞧不上,况且我这等无名小卒。”秦朔清醒得很。
秦朔的回答在秋桂的意料之中,九爷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坚持,秋桂虽然不解,但是并不妨碍秋桂因为秦朔的这些奇怪坚持而更加忠诚敬佩秦朔。
“让人再去探探,我也不是要整个长芦县的沿海岸,只需一小片足以,总该有哪种人迹罕至的地块吧。”秦朔依旧不死心。
“是。”秋桂记下秦朔的要求。
看着眼前的舆图,秦朔的思维不免发散开来。如今的大凤朝还真是不容乐观啊,东北有清河江氏把持,南边又世家林立,西边被济世教给渗透了,而再往北,不仅有北戎人虎视眈眈,如今更是多了一个反贼林锦,还有自己这么个挖墙脚的。
哦,皇家内部也不安稳,新帝登基,可是太上皇还在,而新帝的母亲、妻子全都是世家大族,甚至苏皇后出生的苏家还疑似有菟丝子的吸血习性。
思及此,秦朔不免摇头,这代家的皇位坐的不容易啊。眼下的情形让秦朔不免想起了火.药桶,看似风平浪静,其实熵值巨大,只需一个导火索便能将这虚假的宁静给撕成粉碎。
只是不知这到导火索会是什么呢?或许是一场大旱,或许是一场瘟疫,又或者是一场夏日绵延不绝的大雨。
第104章
当押送节礼南下的车队驶离庄子, 秦朔这才真切意识到又一年过去了,这是自己来北疆的第二个年头了。
离开上京城时的豪情壮志、信誓旦旦在北疆的严寒中逐渐冷静清醒, 一次次的受挫让秦朔深刻意识到什么是“梦想很丰满, 现实很骨感”。幸而自己两年来的殚精竭虑也并非全无收获,庄子上一座座装满粮食的粮仓,满眼看去数不清的牛羊, 肥硕得快走不动的豚猪,草原上铜墙铁壁一般的基地, 五千名进步飞速的精兵, 这些都是秦朔亲手挣来的成绩。
“九爷, 这是送去定西城的礼单。”
秋桂的话打断了秦朔的沉思,接过定西城的礼单,秦朔飞速扫过, 尔后道, “就这么办吧, 济世教那边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孩子们那边送些实惠实用的过去。”
秋桂道, “孩子们每人两吊钱由着零花,一套冬衣过年节,两套春服等着天气暖和了穿。”
见秋桂安排的细心,秦朔也放下心来,自己将那些孩子送去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儿求学,明面上说是为了孩子们好,让他们习得本领好在世间安身立命, 实则是为了自己, 为了自己的基地建设, 自己合该为他们负责的。
也许在旁人眼中, 自己对这些孩子太过厚待,可对秦朔而言,自己不过是支付了一点物质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今年的雪日好像比去年长啊。”看着屋外莹白色的一片,秦朔又道,“再送些炭火过去吧,有些孩子手里拿着钱也舍不得花,还是直接置办好了给他们送去。”
“是。”秋桂点头应下。
提起今年的冬日,秋桂笑道,“今年的冬日虽然冷了些,可大家伙儿过得可舒坦了。”
“要我说,九爷真是太和善了,给庄子上的家家户户都盘了火炕,那些个仆役们整日窝在炕上都不想下地了。”秋桂玩笑着抱怨。
秦朔伸了个懒腰,笑道,“年头忙道年尾,也就休息了这么几天。哪儿能又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呢。总归要松弛有度的。”
“再一个,他们如今可算不得仆役了。”庄子上的仆役很多都达成了“累记三功,脱离奴籍”的条件,可是到目前为止竟然无一人来申请脱籍。
对此彪叔还好奇了一番,派了人去悄摸摸探查了一番,才知庄上的众人如今竟然担心自己一旦脱离奴籍就会被赶出庄子,往日做梦都想当平头百姓的仆役们,如今只想安安稳稳地跟着九爷走。
见秦朔一脸欣慰的模样,秋桂撇撇嘴,“九爷就是将人想得太好了,他们还不是知道跟着九爷有肉吃,这才不脱籍的。”
“每日饭菜管饱还有一个鸡蛋,每旬能吃一回大肉,这般富足的日子,便是地主老爷家都未必能有的。”想起庄子上每日能消耗掉小山一般多的鸡蛋,秋桂就肉疼。
“哈哈哈。”难得看到秋桂这般模样,秦朔不禁哈哈大笑,“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时候便是每日大肉,秋桂你也不会心疼的。”
秋桂却道,“让天下人每日吃上大肉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贵人老爷夫人们少些绫罗绸缎,少些山珍海味,这天下自然人人都能吃上肉。如今庄子上大家的好日子,那都是吸的九爷您的血肉!”
这才是秋桂气愤的重点,在她看来,她家九爷在这北疆过的就是苦行僧的日子,吃喝用度比之在上京城时,那是一个地下天上。
在上京城时,小九爷也是京里排上名号的俊俏公子,穿的是锦衣香带,用的金杯玉箸。如今呢?
明明比之以往不知富贵多少,可这钱偏偏不往自己身上花,竟是每日吃饱穿暖就满足了。
“九爷的面皮有些皴了呢。”秋桂仔细瞧着秦朔,心疼不已。想当年,她家小九爷的面皮就如同剥壳的鸡蛋一般白嫩顺滑,如今呢,和北疆的糙汉子一个模样了。
闻言秦朔不免摸摸自己的脸蛋,不在意道,“以前年纪小,小孩儿皮肤水分足,现在年纪大了,脸蛋就粗糙了。”男生到了发育期可不就皮肤粗糙,声音变哑,一夜之间就能从可爱小比熊变成粗糙土狗子。
秦朔并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在他看来,自己面皮老练些才能显成熟,才能镇得住场子呢。摸摸自己的下巴,秦朔甚至暗搓搓地准备留胡子呢。
秋桂一看秦朔的模样就知他心中所想,打开书架旁的置物匣子,里头装着的油脂面膏果然一点点没有动。
就在秋桂举着油脂面膏要给秦朔涂面之际,书房外突来传来一阵喧嚣,下一刻便有人来报,“乾元关送来的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