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新年好,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呀。”刻印在骨子里的新年拜年吉祥语,便是转世再投胎了,秦朔还是忘不了,习惯性张嘴就来。
“九爷好,九爷发财。”乡绅们连连哈腰。
秦朔又命人给乡绅们一人送上一叠米糕,“初一吃糕,日日高,大家图个好彩头。”
乡绅们一人拿了块米糕,也不管噎不噎人,直接大口吞下。
“今日来得可巧,在下正有事情要与诸位商议。”秦朔道。
“谈不得商议,九爷有事直接吩咐便是。”江富贵急急抹掉嘴角的糕点屑,一副唯有秦朔马首是瞻的顺服模样。
“出了正月,天气就和暖起来了,就要春耕播种了。”
随着秦朔的话,在场的财主们一个个的心都提溜起来了。果然,紧接着他们便听上座上的“匪首”道,“在下准备丈量田地,重新分配。”
秦朔准备在两县推广种植占城稻,可是占城稻的稻种不可流传出去,那样自己便没有粮食上的优势。因而,所有种植占城稻的田地必须处在严格的监管之下,不得有一粒稻种外流出。
但是,开垦良田并非一日之功,秦朔并不想耽误时间。那就只能在两县现有的良田上种植占城稻。
然而,唐海、长芦二县的官田数量虽然不少,但实际都掌握在这些大地主的手里,他们只需每年向官府缴纳足额的赋税便可。
秦朔不可能将占城稻交给地主们去种植,那就只能从地主们手中将官田“拿回来”,统一管理,再度分配,甚至可以将大地主这种“二道贩子”给跳过去,直接将田地给农民耕种。
以往农民们没有自己的田地,辛苦劳作一年,先是交朝廷的五税一,再要交地主的地租,最后落到自己手里的粮食能有一半就算不错了。
秦朔的话落在土财主们的耳里,那便是“这匪徒终于露出了真面目,要来抢自己的田地了!
众人皆是脸色一白,脸上的苦色宛若割肉一般疼痛,更有人忍不住惊呼,“这不是要咱们的命吗!”
地主们靠得就是通过土地来剥削农民,如今田地全被收走了,日后他们凭什么营生?喝西北风去吗?
“诸位放心,在下从不会亏待跟着自己的人。”秦朔当然知晓自己收拢官田会触及到地主阶级的利益,但是此为必行,逃避不了。不仅为了占城稻种植,也为了解放农民们的生产力,同时很好的凝聚人心。
“九爷,您给咱们条活路吧。”江富贵嘴巴发苦。
“安心,收了你们长芦的田地,必然会给你们旁的田地的。”秦朔道。
“此话怎讲?”江富贵立马眼睛一亮。
秦朔却卖了个关子,反问道,“你们当真要听?一旦知晓了,那可就上了在下的船,再也下不去了哈。”
江富贵苦笑道,“九爷唉,咱们难不成还有别的船可选吗?”
在江富贵看来,倘若今日自己拒绝了秦朔的要求,他们恐怕就没法活着走出这土匪窝了。钱和命相比,自然是命更重要。
见状,秦朔便命人取来长芦县的舆图,指着海湾处道,“在下要在此处垦田。”
“九爷莫要开玩笑啦!”江富贵心中拔凉,原以为官田被收,自己还能被分到别地的田,却没想到竟是海边的田地,那儿的田地便是连野草都不长的。
“没开玩笑。”秦朔正色道,“普通的田地里种出的是粟米粮食,这处的田地,长出了的是盐!”
用海边盐田画大饼,秦朔不是第一次干了,先前是许诺了李副将,调动他攻打长芦的积极性,如今又用来吊乡绅富豪们的胃口了。
昨夜秦朔将自己手中的人手反复切割分配,依旧是是无法顾全三地,辗转反侧间便想到了“以田换田”的主意。
如此一来,自己既可以将官田收拢手中,又可以满足盐田上的劳力需求,同时还将县里的乡绅拉上了自己的战车。
海边盐场的初期建设需要人手,后期晒盐、净化提纯盐也需要人手,再到最末端的对外售卖,这一整条的产业链,秦朔没有人手,也没有精力去全程掌控。
因此秦朔便想着自己当个包工头,将工程都转包出去,反正只要自己有兵在手,这长芦县的一切就尽在掌控之中。
“盐比粮可值钱多了,不是吗?”
第114章
“这....这, 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儿呢?”从县衙的大门走出,被呼呼的北风一吹, 不少头脑发热的土财主们顿时冷静不少, 从秦朔画的大饼中清醒过来。
“嗐,瞎想什么呢!”江富贵见众人在县衙外头停住脚步,连忙呵斥, 让大家伙儿脚步动起来,便是要质疑也走远些再议论质疑。
众人闻言连忙加快脚步, 飞一般地逃离了长芦县县衙。待跑远些, 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质疑道, “海水能制盐?倘若是真,咱们长芦县早该是全大凤数一数二的富县了。”
“哎呦,咱们这是被骗啊!”土财主们悔之不迭。
“行啦!行啦!大过年的别哭丧个脸。”江富贵不复在秦朔面前的慈眉善目, 一双眯眯眼睁开变成了凶狠的三角眼。
“如今咱命都在人家手里, 自是人家说什么便是什么?就算是真骗了咱们, 你还能与他拼命去不成?!”
江富贵一句话让众人冷静下来, 嘴上也不敢抱怨嘀咕了。
是啊, 命都在人家手里,如今那土匪起码还愿意哄骗着自己,倘若连哄都不愿意哄,骗都不愿意骗了,那才是大祸临头了。
“要不咱们走吧。”有人提议逃离长芦县。如今长芦县许出不许进,既然家里的田地都要没了,留下又有什么意思。
“人离乡贱啊。”哪怕被秦朔“剥夺”走了田地, 很多土财主们还是不愿意轻易离开的。
“那可如何是好?”一时间众人没了主意, 求救的目光都落在了江富贵的身上。
“不知清河江氏可有什么动作?”这些土财主们想着, 要是清河江氏能够将可恶的匪徒赶走, 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你们问我?”江富贵苦笑,“在清河江氏,我算个什么东西,便是有什么打算,我这等小人物也配知道?”
“更何况长芦县被守得像个铁桶一般,外头什么消息都进不来。”
虽然自贬,但是江富贵的见识到底要比一些个乡野土财主们高远些的,见众人愁眉苦脸,便分析道,“大家不必太过悲观,祸福相依,此次之祸,兴许是咱们的大造化也说不定。”
“首先,大家看那九爷是一般人吗?”江富贵掰着指头与众人分析,“那通身气度能是一般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