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百里外的一座小山头瞬间被削平。
欢月当场从他手腕上爬下来,幻化成人形,万分惊喜道:“公子,您这是?”
这等功力非是一个修为几近丧失的人能拥有的,他立即生出一个猜测,小心翼翼询问道:“公子,该不会是那傻子……”
季雪满不语,垂眸盯着右手掌看了一会儿,转身进屋。
“公子!”欢月顿时不敢再多嘴,小跑着跟上去。
屋内,季雪满走到书案前,推开木窗,低头时瞧见幼小根叶已全部萎缩枯黄的雪晴兰。
“……”他捏住瓷盘的边角,缓慢把雪晴兰拖到太阳底下。
芽根应该是死透了,季雪满想,可如果……
他倚在木窗边,歪头靠着,出神地望向窗外。
所以,是用了什么办法?
季雪满闭上眼,感受识海内那一抹不属于他的神魂之力,默默舒了口气。
还好,人安然无恙。
可是,没来找他。
季雪满心头忽蒙上一层落寞。
片刻后,他自嘲一笑。
来找他作甚?不是他自己说的,从此放开吗?
他可真是有够矫情的。
季雪满低下头,又把雪晴兰的瓷盘拉到阴暗无光的角落里。
既是死透了,就不该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奢望。
……
一切都回到正轨。
安谧平和的隐居生活,无人打扰,修为还在,曾经那些事仿佛都没有发生过。
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很久之后,再回味那些痛苦,已经淡而无味,不值得说起。
连同那些短暂的欢愉,也一起消逝而去,不值得铭记。
季雪满这么想。
直到这日,又是一年大雪封山。
清晨,季雪满睁开双眼,坐起身后,垂眸失神许久。
窗外,太阳没有升起,依然是阴云笼罩的天地。
季雪满灭了炉子,穿上斗篷,推开云渚小庐的大门。
险些被屋檐上的雪浇到头顶。
“该去查看下封印。”他自言自语道。
要是再有什么人闯进来就不好了。
季雪满裹紧斗篷,一步一步走在洁白的雪地里,任凭寒风吹乱额前碎发。
但似乎太冷,有冰霜吹进他眼里,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以致于他走错了路。等他停下时,到达的非是山腰,而是西南处的山顶。
山顶寒意更甚,冷风呼啸,吹掉了斗篷的兜帽。
季雪满却忘了再戴上。
他站定在山顶抬眸远望,太远了,看不到。
握着碧玉洞箫的手指关节冻得有些发紫。
季雪满想,应该也是听不到的。
但他还是举起箫抵在唇边。
不成曲调的音节断断续续流泻出来。
很难听。
呼出的白气洇湿了面庞,化为一颗颗水珠。
季雪满想,难听到自己都哭了,真是不该。
乌云重新聚起,天空中又飘起了小雪。
不多时,一枚雪花落在发梢。
白了最后一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