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年承认, 他方才脑子一乱说出来的话,确实有一部分……好吧,大部分是真话。
无论是爱一个人, 还是爱一个猫猫, 都想要拥有对方的全部。
不只是占有欲那么简单的问题。
爱对方的时候, 它幸福的时候会让你也情不自禁跟着一起露出笑容, 它难过的时候, 也会跟着一起心疼, 越是在意对方, 越是想要知晓对方的全部,那是下意识地追逐。
尤其对方那没有自己参与的过去。
比起已知, 未知的总是叫人忍不住去更在意。
他的过去是什么呀样子的呢……
有没有人对他好?
有没有人欺负过他?
不怕他过得好, 有别的人在他生命里出现过,就怕他过得不好。
在阿尔猫猫形态问不出来的事情,突然有了机会,唐年此时就脱口而出了。
他说完后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 但尴尬完后,唐年却忍着羞窘, 努力让自己别再闪烁视线, 而是牢牢盯住阿尔弗雷德, 想要得知答案。
阿尔弗雷德被问得有些错愕。
在唐年第一个问题开始,他就开始无措了。
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去应对。
和很多人想象的不同,阿尔弗雷德对自己的过去没有什么厌恶,也无所谓别人提起,毕竟不是什么不能问不能说的事情,只是感觉被问、尤其是眼前的这个人问的时候,心底莫名升起了几分异样。
阿尔弗雷德抿了抿唇,被唐年这样目光灼灼的注视时,感觉此时的自己竟是有些紧张。
他第一反应就是想要躲开唐年的目光,可他的衣摆却紧紧地被唐年拉住了。
“……没有什么好说的。”虽然性格并不爱多话,可从未这般笨拙寡言过的阿尔弗雷德陛下如是干巴巴的说。
这样听上去很为难的语气,在阿尔弗雷德自己耳中听起来都感觉不太值得相信,更何况是听在别人耳中了。
起码唐年捏着他衣摆的力度就更大了一点。
——好像,有点不开心了。
阿尔弗雷德又是一顿。
半晌,他将敞开的盒子关好,接着递过去的动作认真地瞧了唐年一眼:“没骗你,我的过去,并没有什么值得提起的东西。”
他说的是实话。
阿尔弗雷德很少回忆起自己的过去,不过纵然回忆起来,也没有什么值得和眼前的少年分享的东西。
他的记忆中,充斥满的向来是灰暗的天空,街头巷角臭水沟的味道,随处可以见到横死的尸体,漏雨的屋子总是带着挥散不去的潮湿阴冷的气味。
再大一点时,被接回去了,环境是变好了,可围绕在阿尔弗雷德身边形形色色的人群同样没什么好提及的。
那些人嘴巴说的话和心里想的东西差异极大,人面兽心,虽说被誉为是最为聪明理智的种族,但这样的人勾心斗角起来也同样索然无味得很。
然而这些东西,阿尔弗雷德都不想说给唐年听。
这样的无趣的他,这样混在一群讨厌的人中、和那些人其实并无什么不同的他,感觉好像只要说出口了,就会被疏远了一样。
但是,面对阿尔弗雷德的为难,唐年却说:“我想知道。”
他接过了阿尔弗雷德递来的小盒子,对方似乎并不擅长和人友好地相处,每次为难或者是想哄人的时候,嘴巴很笨,也没有什么哄人的经验,只一个劲地把自己拥有的、认为可以讨好唐年的东西递给唐年,似乎是想用这样的举动向唐年示好。
不被对方这样笨拙的哄还好,说不定唐年还会轻轻放过。
可是现在,感觉到自己确实是开始逐渐被眼前人纵容时,唐年便不再只满足如此了。
“我想知道你的事,阿尔。”唐年再一次复述。
他同样凝视着阿尔弗雷德望来的眼睛,纤细白皙的手指在深色的盒子上拢了拢,那一瞬间,被他这样凝视着的阿尔弗雷德,感觉自己在那一瞬间,似乎连心脏都被人拢住了。
阿尔弗雷德心说,好吧。
“那你想知道什么?”陛下问道,声音听上去依旧干巴巴的。
不仅是声音,连此时的模样看上去都很是为难了。
但是又莫名地乖巧温顺。
明明黑色猫耳耷拉着,可冰绿眼睛却不冷淡,比唐年还要高的人,就这样像是个被老师抓住的犯了错的小孩子,委委屈屈地站在唐年面前,像是罚站一般。
唐年把月神泪装进小盒子里,放入对方的口袋里:“全部。”
他笑着说,眉眼弯弯。
阿尔弗雷德便只好磕磕巴巴地挑着自己认为对方会感兴趣的东西说了。
陛下首先说起的就是雪。
阿尔弗雷德在被迫流浪那段时间,见过天上飘落过许多次大雪。
大雪很冷,但无论是首都星还是摇光星,下的雪都很干净。
那些漂亮的白色羽毛从天空降落,很冰冷,但是很美丽。
然后他又说起自己后来一个人时见到的夜空。